「不是，我就買點水果怎麼了？都是給你吃的，也不是說不吃扔了浪費的。就這點事你至于嗎？」

「咱倆現在什麼條件你不知道啊，那是咱倆能吃得起的嗎？」

我一腳踹在水池上。

「臥槽，行，你的意思不就是說我不賺錢嗎？我出去賺錢還不行嗎？」

說完粗暴地把煙頭掐滅，穿鞋，出門。

「你去哪，你回來！」

「老子娶你來是讓你享福的，不是讓你來陪著我遭罪的。」

「砰」的一聲關上門，把所有的溫柔，都關在了屋內。

6

想想自己說那句話還真挺可笑的。

說著什麼娶小胖來享福的，結婚到現在，哪里讓人家享一天福了。

兩個人的收入差不多，她還得做飯做家務，幸虧這是沒有孩子，有孩子她還得帶孩子。

我對得起她嗎？

下雨了。

小雨淅淅瀝瀝地纏住我的睫毛，好像這個世界都變得朦朧了。

我從路緣石上起來，換到了一個天橋下的位置坐下，又點上一根煙，煙霧旋繞著雨滴，整個世界被鑲上了一層毛玻璃。

「刷~」一輛轎車飛馳而過，可能是沒注意到陰影里的我，濺了我一身。

我沒有起身，也沒有大罵。

人家是開車的，我再怎麼追，又怎麼可能追得上。

就算追上了，人家一腳油門又甩你幾十米，像極了這操蛋的人生。

雨大了。

「草！」我也不知道和誰生著悶氣，站起來向著市中心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著。

人家開車到市中心，老子走也要走到，憑什麼我就到不了。

「回家吧。」身后一聲喚，頭頂一把傘。

是小胖。

「不吵了，回家吧。」她拿出紙巾，把我臉上的雨水擦干。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你出門之后，我就一直跟著你呢。」

那一刻，我有點想哭，就在馬上要忍不住的時候，一把把她的傘打落，又粗暴地把她抱在懷里。

那場大雨留下了兩個緊緊擁抱的身影，和一句老子肯定讓你過上好日子的承諾。

到家以后，我們兩個人把車厘子都洗了，裝了滿滿兩盤子。

小胖也多炒了幾個菜，我翻出了家里本來有客人才會開的白酒。

那晚，車厘子真的很甜。

辣椒炒肉真的很香。

白酒真的會醉人。

我和小胖都喝多了，說著高中時候，我有多煩人，軍訓的時候搶小胖的帽子，讓她曬黑了一個色度。

說著大學時候異地，攢了半年的錢就為了互相能見一面。

說著在青島生活時候的快樂，趕海撿了很多貝殼，吃完兩人拉了兩天肚子。

「......」

「你趕緊起，要遲到了。」小胖叫醒我，然后出了門。

我再看茶幾上，已經被收拾得干干凈凈。

又看看墻上的掛鐘，感覺它走得特別快。

7

有一次小胖他們公司私下聚會，說是要帶家屬，我也跟著去了。

飯桌上都是我們這個年紀的同齡人。

男生基本不參與她們的聊天，只負責活躍氣氛和喝酒。

女生聊的都是那些家長里短的東西。

但是聚會這玩意吧，挺尷尬的，你不去顯得不給面子，去了總有那麼一兩個傻逼把話題帶歪。

一個長得肥頭大耳的老娘們，直接把話題帶到了婆媳關系。

說她家婆婆怎麼怎麼好，怎麼怎麼一個月還給她們家補貼兩千塊錢，還定期來給他們家打掃衛生。

說得那叫一個眉飛色舞，手舞足蹈。

在場的女生滿臉羨慕，在場的男生心里直呼腦殘。

果然，到了家。

小胖開始側面和我說這個事。

她的想法我理解，她不是想讓我媽受累那種人。

而是說，我爸媽現在手里都有退休金，也夠花，咱們和他們少借一點錢。先度過這段尷尬的時期。

等以后發展好了，加倍還給二老就是了。

我知道她說的是真的，我當時相中她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她孝順。

但作為一個男人，我怎麼和家里開這個口呢？

如果不開口，確實現在條件挺困難，這幾個月走禮走得比較多，入不敷出的。

我說讓我考慮考慮。

小胖讓我趕緊考慮考慮。

這一考慮就是半年，后來還是我爸媽來我家里小住，才又提起了這個話茬。

和老人在一起生活會很尷尬，尷尬的不是說我們不愿意孝順，而是生活習慣不一樣。

我爸媽來的時候，白天我倆都上班，我媽心疼兒媳婦，都是把飯做好。

有一天小胖偷偷把我拉進臥室：「能不能和咱媽說說，盛飯的時候用塑料飯勺，她用那個鐵的，把電飯鍋不沾涂層都給刮壞了。」

我去廚房一看，確實給涂層刮出了好幾個道子。

這個鍋小胖很喜歡，說刷鍋一點也不費勁。

我和老媽說過幾次，答應得好好的，但是總記不住。次數多了，我也沒法說，人家來給你做飯，你還指指點點的，那成什麼東西了。

我和小胖說，我媽歲數大了，很多習慣改不掉，隨她吧，不行以后再買一個。

「那你今天晚上和咱爸說說借錢的事兒唄。

」

我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

8

明天我和小胖都休息，就買了兩瓶好酒，和我爸喝點，如果聊得好，就試探著提一提借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