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離譜。

秦煙煙那邊還是穩如老狗，桶里盛著一只還沒滿月的魚崽子。

「季哥，」她咬住嘴唇，語氣嬌嬌軟軟，「可以站在我這邊嗎？天氣太熱了，我怕被曬黑。」

季笙端著小馬扎徑直坐在我身邊，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嗓音清澈好聽，說出來的話卻刺耳：

「沒關系，你本來也不白。」

我沒忍住，撲哧笑出聲，嚇跑了好幾條大肥魚。

秦煙煙怔了一下，臉色鐵青地關掉了直播間。

周圍的工作人員全都被她經紀人強勢攆走。

秦煙煙一腳踹翻水桶，帶著魚腥味的水濺了季笙滿臉。

她不管不顧地尖叫：

「季笙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除了這張臉，你還有什麼？

「一個窮小子而已，真以為拿了影帝就了不起了？你就是個資本的玩物而已，我高看你一眼你還真把自己當碟子菜了！」

罵完之后，秦煙煙在助理的安撫下平靜下來。

她撫了撫額前的劉海，再次打開手機，對著鏡頭笑得甜美。

「不好意思啊，剛剛不小心踢翻了桶，所以直播不得不暫停幾分鐘。」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想不明白，這演技拿不到影后獎杯，著實不應該啊。

11

到了晚上，我按照節目組要求打開直播。

觀看量比昨天多了兩倍，彈幕不停地刷。

【你真的是季笙前女友？】

【你進娛樂圈之前售賣假珍珠，是和季笙商量好的？他是你的幫兇？】

【滾出娛樂圈，你這種劣跡藝人有什麼資格上電視啊！】

【滾滾滾！】

【你是不是真當我們煙霧好惹啊，就可著勁兒欺負我們家煙煙，要不要臉了？】

我一臉蒙地順著網友的評論切換到秦煙煙的直播間。

她正對著鏡頭抹眼淚，嬌滴滴的，我見猶憐。

「我不知道他們之前竟然是男女朋友……」

秦煙煙苦笑：「我太單純了，竟然會被認識這麼久的人欺騙……

「你們說那串珍珠項鏈嗎？沒關系的，就當我送給林妙了吧，她一個女孩子在娛樂圈站穩腳跟也不容易的。」

彈幕一片心疼。

【煙煙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騙！】

【憑什麼讓林妙占便宜啊，她現在指不定窩在被窩里洋洋得意呢。】

【季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欺騙感情的渣男！】

【林妙出道不到一年就能擁有這麼高的知名度，肯定沒少被潛規則吧！】

【臥槽！大家快去看！季笙開直播了！】

我手一抖，下意識點進了網友艾特出的季笙賬號。

他似乎不太適應直播，對著手機擺弄了很久。

手機里還有拍門的聲音，他的經紀人被關在門外咆哮。

季笙蹙眉看著不斷閃動的彈幕。

雙手交疊，規規矩矩地擱在桌上，像個認真的好學生。

他開始有條不紊地回應彈幕上犀利難聽的質問。

「沒有騙秦煙煙，我和她不熟。

「是的，以前我和妙妙一起在網上賣珍珠。

「前女友？」他頓了頓，有些生氣地反駁，「才不是前女友，我們沒有分手。」

啊？

不僅廣大網友愣住了。

我也傻眼了。

他是失憶了嗎？

我恍恍惚惚地趕到季笙房間外，他的經紀人一臉灰敗地瞥了我一眼。

「完了，為了你，他的星途全毀了。

「他就不能忍忍嗎，非要這個時候和秦煙煙作對，拆她的臺。」

房間門忽然打開，季笙看到我，漆黑明亮的眼里滑過一抹驚喜，又別扭地飛快收回去。

「你怎麼來了？」

瞥見一旁的經紀人，他皺眉：「你怎麼還沒走？」

經紀人臨走前朝他豎了個中指。

夜晚的風徐徐吹拂，月光錯落，樹影婆娑。

明知道周圍可能有攝像頭在偷拍，我還是忍不住追問壓在心里很久的疑問。

「為什麼？

「季笙，我們早就分手了。

「你明知道是我拋棄了你，為什麼還要那樣說？」

他垂下眼睫，默默伸手鉤起我的小拇指，那是我們以前吵架時他慣用的求和動作。

我躲開了。

他愣住，眼眶紅了一圈，視線隱忍地落在我的臉上。

「沒分手，我已經原諒你了。」

極輕極緩的嗓音說：

「你丟下了我，可是我認識回家的路，我可以自己走回來。」

……

風也靜止了。

就像是煙花在空中炸裂的那一瞬，遲鈍洶涌的痛，絢爛不可說的歡喜。

真是一條笨人魚。

12

秦煙煙的貓生病了，拍攝中斷。

秦煙煙咬定是我昨天喂了它不干凈的食物。

「林妙，就算你再不喜歡我，也不能對一只什麼都不知道的小貓下手吧！」

秦煙煙委屈哭訴。

她的粉絲對我破口大罵。

我沉默地看著被她禁錮在懷里的布偶貓。

它茫然又虛弱地呼救，卻被秦煙煙抓得更緊。

「我昨天喂她貓條時拍了視頻，貓條沒有任何問題，你可以拿去檢測。」

秦煙煙反駁：「我的貓很乖，不會亂吃東西的，除了你沒有別人了！」

激動之下，她抱得更緊，懷里的小貓感受到威脅揮了揮爪子，不小心劃到了秦煙煙的手背。

她下意識地將小貓丟了出去。

巴掌大的布偶貓順著草地滾了兩圈，痛苦茫然地看向秦煙煙。

我嘆了口氣。

「貓也是有靈性的，它無法選擇自己的主人是誰，但是它也會受傷，也會難過。」

布偶貓生性溫順，眼前的這個才剛滿月，懵懵懂懂的，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