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我身體不好,爬不了太遠。」
孔澈難得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那讓他們去爬山,我們在山下泡溫泉。」
我猛地紅了臉,揉搓著手中的牛奶袋,沒答應也沒拒絕。
孔澈也看到了,他失笑:「一會兒要爆炸了,你不愛喝給我吧。」
我如夢初醒:「差點兒忘了。」
小跑回教室后,我把水壺拿給他:「你喝這個,我早上……早上榨多了。」
他噗嗤笑了一下,接過水壺幾口喝完了,又說道:「那就這麼定了,下周到時間我去接你。」
臨上課前,我匆忙將在家里撿到的發繩拿給孔澈:
「我在家里撿到了這個,你認識嗎?」
孔澈表情瞬間就變了:「你家里?」
我小聲解釋:「我父母出門很多天了,墻外面被潑了很多油漆,這東西出現得莫名其妙,我害怕……」
放學回到家,門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警方證實,我家里出現的發繩確實是趙芮當天佩戴的。
同時發現證物的地方里也測出了魯米諾反應。
多日沒有回家的養父母成了重點嫌疑對象。
我則又一次被帶到了警局。
「你和趙芮的關系怎麼樣?」
「我根本不認識她。」
「不認識?」
「我們不是一個班的,我也沒什麼朋友……」
探照燈下,我始終畏懼地后縮著自己的身體。
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我沒有打車,一個人在路燈下慢悠悠地走著。
這時,我的養父母在哪呢?
也許,正帶著趙芮的一部分尸體亡命天涯了吧。
他們吸得那麼嗨,又怎麼會想到清醒過來時,身邊會出現一具殘缺不全的女孩兒尸體呢?
兩個誤入歧途的癮君子,一個「天真善良」
的女學生。
身上不屬于自己的血液還沒有干透,他們怎麼能不害怕?又有什麼理智去分辨「她」出現的時候到底是死是活呢……
醫院里,妹妹始終處于昏迷當中。
醫生說患者求生意志薄弱,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我什麼都沒說,只是將一個帶著鈴鐺的發繩放在她耳邊搖了搖。
一遍,兩遍,三遍……
鈴鐺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妹妹的心跳監護卻產生了反應。
我俯下身,貼近妹妹耳畔:「那天她也是戴著這對兒發繩吧?但她以后永遠也不會有機會戴了。」
13.
趙芮的失蹤有了眉目,樊思齊的失蹤卻仍舊沒有頭緒。
那天的雨太大,監控、目擊者、交通痕跡都沒有留下一丁點兒線索。
樊思齊就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
可又過了兩天,他忽然出現在了自家門外。
警察上門詢問那天發生的事情,但他好像受了驚嚇,說話也沒有太多邏輯。
整理出來的有用信息就是雨夜那天被人拐上了一輛面包車,關了幾天后又被放了回來。
警察再問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短短幾天的綁架已經足夠摧垮一個學生。
我站在一棟自建房前,掏出了那把銹跡斑駁的鑰匙。
鎖眼有些糟,每次打開都要花一些工夫。
推開吱呀作響的門,里面的布置擺設一目了然。
我將書包隨便扔在沙發上,又給自己煮了包泡面,慢慢吃完后才進入到了地下室中。
和一樓的簡單普通不同,地下室布置得格外精密。
甚至還配備了獨立的消毒凈化系統。
雙排的展架整齊地擺放在墻邊,大小不同的玻璃瓶內存放著已經脫色的標本,看上去已經有了些年頭。
只有最左側的器皿內泡著的東西有些格格不入——
因為,它是新鮮的。我將口袋里的鈴鐺頭繩放在那個玻璃瓶前。
回過身,終于看向了一直安靜跪在角落里的男生。
「重新當人的感覺怎麼樣?樊同學。」
14.
意識到我終于注意到了他,樊思齊才敢抬起頭:
「我沒有說,今天警察的問話我什麼都沒說!」
他望著我,眼中閃動著興奮與渴求。
隨著我腳步的靠近,他神情中的渴望已經呼之欲出。
他在期待我的夸獎。
我笑了笑,卻反手扇了他一個耳光。
這一下沒有留力,他的臉頰立刻腫了起來。
「重復我剛才的問題。」
樊思齊立刻跪得筆直:「重新當人的感覺怎麼樣?樊同學。」
說完,他馬上躬身下去,展示出最卑微的姿態:「我更喜歡當主人的狗!」
我歪頭,看著不久前還頤指氣使的男孩兒。
雖然手里還捏著他失控殺死趙芮的證據。
但比起赤裸的威脅,我更熱衷于摧毀人格。
比如現在,他會主動回到我親生父母留下的房子里。
對我俯首帖耳,予取予求。
「趙芮我已經幫你處理完了,至于案子也找到了其他的替罪羊。」
「你已經自由了,樊同學。」
我用腳踹歪他的肩膀,男孩兒渾身一顫:
「我不要自由,我永遠是主人的狗……」
我笑了,隨意地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雖然你并不是我最優秀的狗,但一定能成為最乖的那條,對嗎?」
15.
回去的時候,我照舊沒有關窗。
這片城中村已經近乎荒廢。
留下的老幼也根本沒有搶盜的價值。
隨著最新拆遷政策的下發,最后一批拆遷戶終究沒有等來一夜暴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