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開口，滄桑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大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您別看我這副樣子，可我今年才二十歲！」

「從上個月開始，我的身體就在加速衰老，醫生說我的身體機能已經像個花甲老人了！」

「剛開始我以為是衰老癥，可醫生卻什麼問題都沒有查出來，只說是正常老人的發育情況，還一度懷疑我是不是得了老年癡呆了……」

說著說著，二十花甲溝壑縱橫的臉上流下兩行渾濁的淚水。

「大師，我實在沒有辦法了，你一定要幫幫我……」

二十花甲在屏幕面前泣不成聲，直播間的彈幕也飛個不停。

【我相信他說的話，因為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屬于我們大學生那清澈且愚蠢的眼神！】

【主播快救救他吧！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張老臉哭得太可憐了！】

【這……主播確實會算命，但是能治這病嗎？保持懷疑……】

我盯著二十花甲的眉心看了半晌，問他：「一個月前，你是不是剛交了個女朋友？」

二十花甲一愣，隨即忙不迭地點頭：「我和我女朋友確實是在一個月前認識的，當時我們互相一見鐘情，相處幾天就在一起了。」

他頓了頓，猶疑地試探道：「大師的意思是，我女朋友和我的衰老有關？」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追問道：「你女朋友是不是有個癱瘓多年的植物人父親，最近一個月她父親突然醒來了，堪稱醫學奇跡？」

「確實是這樣，不過自從我得了這怪病之后，就再也不敢見她了，我也不知道她父親現在情況如何……」

二十花甲說著說著，突然停住了。

他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麼，渾濁的眼睛里一點點聚攏起憤怒的火光。

「大師，您的意思是，我女朋友用我的壽命，去救她父親？」

我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地點了點頭：「你被偷壽了。」

此話一出，直播間里立刻充滿了憤怒的聲音。

【我拳頭已經硬了，這兄弟遇到這女的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笑死，這哥們頭像上年輕的照片還沒我帥呢，哪來的自信覺得人家對你一見鐘情啊，肯定不是圖錢就是圖命啊！】

【你們先別急著罵，我看主播的表情，好像有反轉？】

看到這條彈幕，我忍不住挑了挑眉。

還挺了解我的。

下一秒，我抬頭對上二十花甲那近乎赤紅的眼睛，聲音冷了下來。

「你也不用覺得氣惱或是委屈，這場偷壽無非就是你十年前那件事的報應罷了。」

「我不會救你的，因為你活該！」

「大師，您是不是搞錯了？」

二十花甲焦急地說道：「十年前，我還只是個孩子，能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孩子？」我冷哼了一聲，「有些孩子，比大人更殘忍。」

「十年前，你們班轉過來一個女同學，叫唐婷……」

唐婷這個名字一出來，二十花甲立刻露出了驚懼的表情，急切地打斷了我的話。

「大師，我不認識什麼唐婷，而且現在說的是偷壽的事，跟這個唐婷沒關系！」

「沒關系？」我嘖了一聲，「你沒發現你女朋友也姓唐嗎？」

二十花甲霎時呆愣住了，眼珠子僵硬地轉了轉，然后撲通癱軟在地上。

「大、大師，她這是有備而來呀，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多少錢我都愿意給……」

看著二十花甲崩潰的樣子，我冷笑了一聲：「你剛才不還說不認識唐婷嗎？現在又說你女朋友是有備而來？」

「要想我救你，你就在直播間里，當著這些水友的面，一五一十地把你犯下的罪孽說出來！」

3

二十花甲深吸一口氣，閉眼回憶。

「唐婷剛轉來我們班的時候，雖然長得很可愛，可是人實在是木訥，同學們都不喜歡她，而我主動幫她解圍，讓她做了我的同桌。」

「我們之間本來關系挺好，唐婷愿意幫助我學習，我還幫她融入同學。」

「可后來，唐婷在全班面前羞辱我，我、我就帶頭孤立了她，同學們也開始霸凌她，后來霸凌越演越烈，我也阻止不了他們……最后、最后……」

二十花甲頓了頓，顫聲道：「唐婷承受能力實在是太差了，大家只是跟她開個玩笑罷了，她竟然吃安眠藥自殺了……」

【聽起來跟這二十花甲沒多大關系啊，不就是孤立嗎？而且還是唐婷先羞辱人家的，至于這麼大仇嗎？】

【前面的，你看這二十花甲心虛得都不敢看主播，你信他的鬼話？】

【無所謂，主播會出手！】

「你倒挺會避重就輕的。」

我冷笑著補充二十花甲的回憶，或者說，我是講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

「唐婷成為你的同桌之后，你不僅逼她幫你寫作業，還看準了她懦弱到有些自閉的性格，搶她每天的飯錢去打游戲……」

「而你所謂的羞辱，僅僅就是期末考試時，唐婷鼓足勇氣當眾揭發你作弊的行為。」

「從那之后，你恨上了唐婷，知道唐婷父母帶著她姐姐在外地打工后，你便更加肆無忌憚地帶著同學霸凌唐婷，唐婷被你們剝光衣服當眾嘲笑還不算，還要往她眼睛里塞幾十張小紙片，讓她差點失明，逼她吃垃圾。

」

「最后壓垮唐婷的不是同學們的霸凌，而是你，你為了討好剛認識的混混，把唐婷帶去見他們，美其名曰是帶她認識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