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里有得罪呢,仔細想來,也沒什麼得罪的地方。
不過是他拿走了譚弈的內丹,借此踏破成仙之路的臨門一腳罷了。
雖然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我也沒什麼可指摘。封若白幫他發動陣法,譚弈承諾自己死后留下的內丹會助他修行,錢貨兩訖,合作愉快。
我起初還懷疑過,身為丞相之女的那一世里,滿門抄斬是否有他們刻意的催動。到后來卻了悉,只是單純因緣際會而已。
倒是沒想到封若白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實際竟是個走事業線的好苗子,甚至和以前的我很像,一心修道,彼時借著這機會來到人間,為國為民,積攢功德。
只不過彼時他沒想到,譚弈都快死了,卻既不忘勤勤懇懇批閱奏折,也不忘為了復活我到處奔走,所以才會感慨一句「他做到這份上,也是有心」。
如今成了同僚,心緒一瞬有些唏噓,飄忽不定。
我認識的神君不多,平時又在為眾生奔走,眼下也只有他會偶爾和我說說話。
他看我出神,打趣道:「上仙在想什麼?」
「沒什麼。」
只是在想,如今在我身側的人是譚弈就好了。
38.
回歸仙位的日子無甚新奇,日日棲著廟宇,為前來祈愿的百姓奔走,祛除痛苦,帶來喜樂,開示人天涅槃正路。
只是這天突然有些疲憊,便隨意化了個形,去鄉間安靜的地方行走。
正不緊不慢走著,身后傳來一句脆生生的訝異——
「姐姐,你是神仙嗎?」
我腳步一頓,尋著聲音看去,是個小少年,一身布衣,眉眼靈動,隱隱有些熟悉。
那少年一雙金眸,聲音清亮:「姐姐,你真好看,應該只有神仙才這麼好看吧。
」
我怔愣須臾,又聽他道:「姐姐,你怎麼哭了?」
「日光太亮,晃得人眼睛痛。」我蹲下來,望著他的眼,「你叫什麼名字?」
他攥住我的衣角,弄臟一片,又怯生生撒開,將手藏在身后:「十、十七。」
我反握住他撤去的手:「做甚麼叫這名。」
「因著我是八月十七生的。」
聽著耳熟,想了想,隔了無數往事,窈窈冥冥,別離久長,才憶起是我第一次飛升的日子。
我又問道:「家中父母安好?」
他垂了眼:「已不在人世……」
我點了點他眉心:「那你要不要跟著我求道,雖然不能榮華富貴,但至少吃穿不愁,無人欺辱,法喜充滿。」
少年沒有任何排斥之情,眼睛亮晶晶的,點了點頭。
我將他抱起,向遠方走去:
「我們修行之人,要求證三昧,斬斷貪愛。你既然跟著我,以后便叫貪抑吧。」
-完-
釀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