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推醒顧雁舟。
「醒醒,肖主任回來了。」
他睡眼迷蒙地睜開眼,拿起桌上的筆開始故技重施:「好的,已知 x 的定義域是這個,所以我們是不是就可以這樣,然后這樣……」
他是真的很困,眼皮半掀,拿著筆的手軟綿綿的。
再一看,在紙上寫的根本不是什麼公式和數字,而是一團黑乎乎的線圈。
「……」
肖勇已經站在了身側,我連忙點頭如搗蒜:「嗯嗯是。」
「懂了是吧,很好,我們來講下一題。」
肖勇卻還沒走,顧雁舟只能繼續道:「再看這一題,已知 f(x)的數值,我們是不是就可以這麼想,然后這樣,嗯對再這樣……」
真是難為他了,他明明困得要死,還是努力強撐睡意,纖長濃密的眼睫輕顫,整個人看著懨懨的。
「最后,把已知條件帶進去,嗯對,算出來得 6,有沒有問題?」
他說著說著,耷拉著眼皮,聲音逐漸低了下來,重復道:「所以得 6,你有沒有問題……」
「沒有。」
我緊張得摳了摳手心。
怎麼還不走啊。
我正欲抬頭去看肖勇,他突然俯身將頭湊了過來,擠在我和顧雁舟中間。
「大點聲!」
「是沒吃飯嗎?你是講給蓁蓁聽的還是講給自己聽的?!!」
我呼吸微窒:「!」
顧雁舟頓時清醒:「……」
他迅速地將那張胡亂涂畫的稿紙翻了個面。
肖勇看著他的動作,不滿道:「不是還有位置可以寫嗎?你不是浪費是什麼?!!」
顧雁舟掃了一眼題,淡定地在上面寫下一串公式。
「肖主任你剛才湊太近。」
「濺到口水了。」
肖勇:「……」
「哦。」
肖勇直起身來若無其事地薅了把假發:「繼續,你們繼續。」
顧雁舟睨了眼我,懶散道:「條件都給你列出來了,所以這里應該得多少?」
我抬眸和他對視。
遭了。
他開始認真了。
顧雁舟用筆敲了下我的手:「愣著干嘛,看題。」
我看向題。
很好,不懂。
我握著筆在稿紙上裝模作樣地算了下,低頭用余光打量身后。
肖勇還沒走,正背著手暗中觀察。
「得多少?」
在兩道目光下,我硬著頭皮道:「得 6。」
顧雁舟皺眉:「多少?」
「6。」
我說完,抿唇緊張地看向顧雁舟。
顧雁舟沉默了一瞬,然后一臉平靜道:「不錯,做得很好,就是 6。」
肖勇拍了拍我的肩,滿意地走了。
顧雁舟拿起我的習題冊就開始往前面翻:「蠢貨……」
他及時頓住,繼續道:「我昨天不是給你勾過類似的嗎?」
他垂眸翻看著我前面抄過的題,瞇了瞇好看的眼眸。
「偷懶?」
我垂著眸沒吱聲,心中暗自腹誹: 「你自己還不是天天睡覺偷懶。」
「就算是抄……為什麼不抄我的答案?」
我抬眸對上他的視線,糾結地擰起眉頭。
「你的字太丑了,我看不懂……」
顧雁舟:「……」
他僵硬地扯了扯唇:「我的字丑?」
我都聽到了。
他罵我蠢,可明明是他自己不負責。
于是我報復地點點頭,堅定道:「你是我見過的……」
「字最丑的男生。」
5
顧雁舟生氣了。
我們依舊會在課間操的時候補習。
依舊是我做我的,他睡他的。
他也和之前一樣,會在肖勇來巡視的時候,裝模作樣地給我講題。
可我清楚,他就是生氣了——
畢竟他現在睡覺,都是背對著我的。
除了必要的溝通,其余時間我和他都不講話了。
有時我抄完答案,便撐著下巴望著那顆圓潤飽滿的后腦勺發呆。
不得不說,他雖然脾氣臭,但外貌實在出挑,連后腦勺都比別人長得好看。
就這樣過了幾天,學校舉行了一次小型月考。
這天,我和顧雁舟仍舊在辦公室里補習。
這次月考他毫無意外又是年級第一,據說理科成績依舊高得離譜。
我抄完答案,照例盯著他后腦勺出神。
顧雁舟又能有什麼煩惱呢?
長得帥,成績又好,據說家里還賊有錢。
嗯……非要說有什麼煩惱,大概就是——
他的字是真的很丑。
在這期間肖勇沒來過辦公室,我和顧雁舟也沒了交流的機會。
課間操時間結束,學生陸陸續續地回來。
我收拾好東西,他還趴在桌上睡覺。
看著那個倔強的后腦勺,我想了想,還是沒叫醒他。
我正欲離開,他卻突然從座位上起來,黑沉著臉從我身邊經過。
我不理解他身上的怨氣從何而來,明明是他自己不愿意跟我講話的。
回教室的時候聽到周圍人議論。
原來學校不知從哪兒跑來了一只野貓,把學生嚇到了之后便不知所蹤。
剛才肖勇沒來,就是帶著保安隊去捉貓了。
下自習回宿舍的時候,恍惚間似乎聽見有貓叫。
我停了下來,確認不是聽錯之后蹲了下來。
「咪咪?」
我試著喊了兩聲,過了幾秒,草叢里探出一個臟兮兮的貓頭。
我了然,這應該就是上午他們口中的那只野貓,想來肖勇他們沒有捉得到。
我本來就喜歡貓,它雖渾身臟污,瘦瘦小小的一只,但耐不住眼神濕漉漉的,很是可愛。
我又試著喊了幾聲,它便緩緩向我靠近,沒一會兒,我就如愿摸上了它的貓頭。
它真的很乖,被我摸舒服了,便瞇著眼把頭抵在爪子上。
也不知它是怎麼跑來學校的,學校的保安叔叔下手沒個輕重,要是真的被他們抓住了,怕是會被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