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皇室、朝臣齊聚西山郊外,比蹴鞠,飲春酒,狩獵。
朝臣們會攜家眷來湊熱鬧,駐營過夜。
誰都是成雙成對的。
季臨淵和他的夫人坐在一起。
安狀元和東吾公主一起來的。
長公主自己一個人坐在高臺上獨飲,看蹴鞠比賽解悶。
沒過多久,安狀元下場來踢了,踢得不錯,球一個接著一個進,場上很多姑娘為他吶喊、歡呼、鼓掌,蹦跶得最歡的是那位東吾公主,仿佛安狀元是她駙馬。
安狀元贏了,他往高臺上長公主坐的方向眺望了一眼,可她低著頭在喝酒。
他以為她喜歡看蹴鞠,才下場來踢的。
情竇初開的時候,總是希望在心上人那里得到一個贊賞的眼神。
長公主悶頭喝了一會兒,才又看向場下。
東吾公主似乎在替安狀元揩汗,她臉上是雀躍興奮的神情。
安狀元背對著長公主,她沒瞧見他的神色。
長公主捏緊了手上的酒爵,眸色一沉。
安狀元真是個香餑餑,誰都想要他。
她以為他多潔身自好,把持得住,原來不是,他只不過是對女尼沒興趣,對公主很有興趣,但凡是個公主,安狀元都很感興趣嘛。
他對誰感興趣,跟她沒關系,她只是要他的兵符。
長公主氣得臉發白,隨手砸了酒爵,捧著累贅的裙擺,從高臺上,舍級而下。
她要破壞他和東吾公主。
矜貴的長公主,踉蹌了一腳,正好撞在安狀元身上,安狀元手疾眼快扶住她。
長公主順勢往他身上一倚,整個人嬌嬌柔柔伏在他身上。
長公主嬌滴滴道:「安狀元,我好像中暑了,勞煩,扶我一把。
」
安狀元扶住了,他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攙著她的胳膊,著急地問她還支撐得住嗎。
他比誰都緊張。
長公主唉聲嘆氣。
安狀元心亂如麻,連話都顧不上交代,就要扶著長公主離開。
把東吾公主當透明的了。
東吾公主氣得瞪大了眼,拽住安狀元的袖子,「安狀元,你還要負責我的安全呢,你怎麼能說走就走?」
安狀元這才想起來有這麼回事。
長公主見狀,立刻翹著蘭花指,揉著額頭,哎喲一聲,一雙媚眼在手掌下的陰影里瞟安狀元,她裝模作樣,哀聲道:「安狀元,你還是陪著東吾公主,恪盡職守吧。我沒事的,我自己一個人走,可以的。」
她一邊說,一邊撥開他的手,跌跌撞撞要往前走。
安狀元二話不說,走上前去,直接把長公主打橫抱起來走了。
長公主得逞了,她故意當著東吾公主的面,伸手摟住安狀元的脖子,親昵地用臉蹭一蹭安狀元的胸膛,再向東吾公主比了個鬼臉,拋過來一個得意的笑容。
東吾公主氣哭了,跑開了。
安狀元把長公主抱回她的營帳。
他動作輕柔,小心翼翼把她放到榻上。
誰知,長公主膽大包天,忽然伸手勾上他的脖子,把他的人也帶到自己的榻上來。
她牽著他的手環抱住自己。
她柔軟香甜的身子在他身下。
她眨著眼在誘惑他。
她的唇在說話:「安狀元,你還喜歡我嗎?」
安狀元說不出話來,她又蹙起了眉,落寞地說:「安狀元,喜新厭舊了嗎?」
他吻住了她。
多說無益。
他的唇滾燙又熱烈。
她同樣熱烈急切地回應他的吻。
她攀附著他的手臂,弓起身子,希望得到更多熨帖。
他隔著薄薄的衣裳,托住她的脊背,溫柔地撫摸她。
在氣喘吁吁中,長公主含糊不清,輕聲道:「安狀元,我們結盟吧。」
安狀元吻她的動作停住了。他抬眼望她,她粉面含春,水霧一樣的眼睛望著他,再次說道:「安狀元,我們結盟好不好?」
他沉聲問:「結什麼盟?」
他的唇還停留在她的唇上,他說話,她的唇也跟著顫動。
長公主舔了舔他的唇,直直望著他的眼睛,「你幫我做事,我跟你好。」
安狀元忽然就生氣了,他沉著臉不說話,把她凌亂的頭發理了理,攏好她的領口,替她蓋好被子,轉身就要走。
長公主沒想到他會拒絕自己,她臉色發青,喝止住他:「安狀元,你,你不要后悔。」
他背對著她,沒有說話。
長公主覺得那一刻很漫長。
幾乎時間都停滯了。
終于聽見他說:「長公主,我不愿意,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做買賣的。」
安狀元走出她的營帳。
他走出了她的陷阱。
長公主一腳踢掉身上的被子。
安和煦,你以為你是誰。
沒有你,我就不行嗎?
她氣得手在發抖。
十四
安狀元生氣地走到半路,停了腳步。
他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折返回去。
回去找長公主的路上,野草叢里燒著燎燎的春花。
紅的,粉的,黃的,白的,淺淡的,濃烈的,姹紫嫣紅。
安狀元才看到這一路的花,他知道,長公主喜歡戴花。
那天他背著她,她就戴了滿滿當當一頭花,毫無章法,亂堆一頭,可是很漂亮。
他半蹲下去,彎著腰認真地采花。
因為拿不準她喜歡什麼顏色的,所以每一樣顏色都摘了一朵。
安狀元捧著一束爛漫春花,向長公主的營帳愉悅地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