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我想跟你說說話。」

我頭也沒抬：「蔣導有什麼事等下午編輯組的人到齊了再一起談吧。」

「你真的要對我這麼冷漠嗎？」

我沒應聲。

「你一次都沒有問過，關于我和白鈺網上的輿論，你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了嗎？」

「蔣導，在工作時間內，我們是導演和編輯的合作關系，你有什麼關于劇本的事情，我隨時奉陪。」

頓了頓，我繼續開口：「但是在休息時間，我們只是前任關系，作為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是要學會消失，關于怎樣消失，這點你應該很有經驗。」

他臉色慘白了一瞬：「你還在怪我當年一走了之的事嗎？」

「我不該怪嗎？」我反問。

「對不起，我那時已經害得你一無所有了，我沒有臉面再讓你為我犧牲什麼了。」

「所以你不接電話，不回消息，就是因為沒有臉面對我，所以你在那看著我一個人干著急，卻什麼都不做？」

他緊皺眉頭，神情猶豫：「我有苦衷……」

「行，我聽聽看。」

「那人是受王聰指使的。」

他看了看我的臉色，繼續開口：「王聰回到蔣家后，沒有做出什麼成績來，就更恨我搶走了他的人生，所以他找人騙我們，讓我們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找到我，給了我一張機票，讓我永遠不要回來，不然他會對你下手……我不能再連累你了。」

我聽得冷笑不止，出言諷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一切都是為了我，我是不是應該很感動，后悔誤會了你？」

看著他怔愣的樣子，我氣得丟了筷子。

「你怕連累我，想跟我分手，你跟我說句分手不行嗎？或者你當時就告訴我真相，然后我們假裝分手，你出國，我等你回來，不行嗎？

「蔣松，你知不知道那段時間我怕得要死，可是你呢？明明怎樣都可以，你卻什麼都不說！你既不想真的分手，也沒臉面讓我等你，所以你選擇了冷處理，我說得沒錯吧？」

一口氣說完，我忍不住輕笑出聲，心里感到無盡地疲憊。

「以前你想的就是，你自己已經過得夠難過了，所以你沒想過要顧及別人，也顧及不到。這些我都理解，也盡量體諒你了，但是七年啊，我真的太累了。」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雙眼通紅地搖著頭。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我每天都在怕，我一邊怕連累你，想推開你，又一邊害怕你真的離開，我怕你早晚受不了我，離開我。

「我每天都活得很擰巴，我把這些歸咎于我們的不成功，我總想著一定要成功，一定要做到，讓你過上好日子，讓你不用跟著我吃苦，到時候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我靜靜地看了他許久。

「在那時，你想虛無的未來；在現在，你又在想改變不了的過去。」

我站起身，嘆了口氣：「蔣松，日子是當下過的，以后放下一切，只看當下吧。」

他臉色慘白，脊背瞬間佝僂下去，像只被丟棄的小狗。

不忍看他這副樣子，我轉身快步地離開。

「砰砰砰——」

「小心！」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

當架子砸下來時，我被人猛地拉了一把。

失去意識前，背后是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懷抱。

17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蔣松坐在病房前，身形狼狽，臉色憔悴。

我緩了一會兒，意識回籠。

猛地抓住他的手：「楊哥呢？他……」

后面的話像是突然失語一樣，我努力地張嘴，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那個懷抱是楊哥，是他替我擋了砸下來的架子。

「他沒事，后背縫了針，這會兒麻醉還沒過，他還沒醒。」

心里高懸的石頭，落了下來。

我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在哪兒？」

隔壁病房。

楊哥安安靜靜地趴在病床上，臉色蒼白。

以前他都是我的主心骨，這會兒感覺一下子他變得好脆弱，脆弱得我害怕觸碰他。

我輕輕地牽起他的手，貼在我的臉上，感受到他的溫度，心里才有了著落。

「欣欣。」手指動了動，李楊掙扎著想翻個身。

我趕緊按住他：「你別動，背后縫了二十多針，很疼是不是？」

「沒感覺，可能麻藥勁兒還沒過，放心吧，我皮糙肉厚，身體壯實呢。」

「再皮糙肉厚，敵得過那麼重的架子嗎？」

「你別說，那破架子可真重，還好我到得及時，你怎麼樣？沒傷著吧？」

我抹了抹眼淚：「我沒事，你怎麼來了？」

他咧嘴笑得開心：「可能是我平時積善成德，老天都在幫我。今早你剛出門，我眼睛就直跳，心里很不安。劇組發生事故也很常見，我實在不放心你，就來找你了。」

聽著聽著，眼淚抹不完似的一直涌出來。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別哭了，媳婦兒。」他翻了翻身，沒成功。

「哎呦，我咋突然發現你跟我在一起后，怎麼越來越愛哭了？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你就是欺負我了，我哭都不行了嗎？你憑什麼管這麼多？」我無理取鬧。

「行行行，是我不對，讓你擔驚受怕了。」

「小哭包。」

他裝模作樣地嘆息。

「問：媳婦兒是個小哭包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18

「行了行了，我是真吃不下了。」

病房里傳來了楊哥的哀嚎。

「別嚎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胃口大小？」

他咂巴了幾下嘴，表情痛苦：「沒味兒，嘴里都犯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