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將軍，你既然覺得是強人所難，那這些要求就必不適合你。”

“你不是瑤兒的良人，你也不必等她。以后她會有視她為珍寶，只愛她自己的人。”

“你也會有賢妻美妾。”

程澈臉色變換不定，茫然看向方辭禮。

“侯爺……”

“你喚誰也沒有用。”

我冷笑一聲。

“難道就只能女子為愛守身，男子就不需要了？”

“這世上，總會有人愿意只守著一個心愛的人過日子的。”

方辭禮猛的站起來，死死掐著手心，抬眼看向我。

我毫不畏懼回視他：“程將軍你做不到，敏平侯也做不到。”

“但總有人能做到。”

方辭禮呼吸一滯，下意識后退一步，扶著桌子的指節用力到發白。

4

“瑤兒，日子是兩個人過的。如果摻進了其他人，就不會有幸福可言。”

我摸著女兒的頭發，微笑著跟她說著道理。

這個女兒來的意料之外，可是既然來了，我是定要護她一生的。

出生在這個時代，是她的不幸，但她又相對其他女子是幸運的。

因為她是我的女兒。

“你跟你哥哥不同。你哥哥是男子，他比你自由。”

事實上，在這古代，男女之間，差的又何止是自由。

“從你出生那一刻起，我就為你思慮了一生。”

我看著女兒，她深情失落，還有些放不下那位小程將軍。

“娘已經打聽過了，那位程澈將軍，房里已經有了伺候多年的通房。”

他們之間既是陪伴多年，又經歷了情事萌動，必然有幾分情意的。

“他的母親身邊，也早就準備好了日后開枝散葉的妾室，都是過了明路的。”

這樣的消息能夠打聽出來，可見他也是不拒絕的。

我摸著女兒不停顫抖的雙手，聲音輕柔。

“你還未成親，不曉得這里面的傷心。”

“你喜歡的那個人，摸著你的手，前一晚還摸過別的女子。他抱著你的雙臂，也同樣會抱著別人……”

“他對你說的情話，也會對著別人溫柔說出。”

女兒的臉色越來越白，眼中已經泛起了淚意。

“你為他辛苦孕育生子的時候，他抱著別的女子恩愛纏綿……”

“瑤兒，你當真想過這樣的日子嗎？”

女兒淚眼朦朧，急切的搖頭。

“我不想……我不想。”

我不忍戳破她的幻想，可是如果她必須要痛一次才會明白，我寧愿是現在。

“她們都說，所有的男子都一樣，都會有妾室通房。”

“就連爹爹……爹爹也有妾室。”

“娘，這世上真的會有只守著一個女子過日子的男子嗎？”

女兒哽咽著問我，她的臉上帶著茫然慌亂。

“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可如果我成了老姑娘……如果到時候爹爹和祖父祖母逼我成親……”

我微笑著看她，這個孩子，努力想要爭取自己的幸福，卻茫然無措。

我輕輕替她拭去淚水。

“瑤兒，旁人的聲音不重要。”

“你不應該為了爹娘成親，也不應該為了風言風語成親。”

“我受了這麼多委屈，辛辛苦苦生你養你，不是為了讓你再受委屈的。”

“你的婚事，任何人都不可以勉強。娘可以告訴你，你爹不行，祖父祖母也不行。”

我揚起微笑。

“誰都不行。”

我的眼中也盈滿了淚水，看著她，像是看見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那如果我找不到這樣的人，這輩子都不想成親呢？”

女兒擦了擦淚水，鼓起勇氣問我。

“那你永遠都是大晉朝快樂的知瑤郡主。

”

“不是誰的妻子，不是誰家的媳婦，你就只是你自己。”

為了保護我的女兒，我幾乎付出了一切。

在她滿月的那天，我求見了皇兄和母后。

為了大晉的穩定，為了皇兄的皇位，我帶著淚水嫁給了方辭禮。

我曾在婚前大哭一場，除了我的母親和哥哥，誰都不知道。

用我這二十年的付出隱忍，換來了一個承諾。

我女兒的婚事，誰都不能擅自做主。

除了我點頭。

女兒破涕為笑，一頭埋進我的懷里。

我微笑著將她攬進懷里，聽著門口的腳步聲越走越遠。

剛才方辭禮在門口。

我那些話，說給女兒聽，也說給他聽。

事已至此，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縱然他會憤怒，會痛苦，可那又怎麼樣呢？

這二十年我違背自己的心意和他做模范夫妻。

我們之間，也該說個清楚了。

5

方辭禮比我想象的還要激動。

他說要陪我吃晚餐，卻不曾動過一筷子菜。

只埋頭喝著酒，一杯又一杯。

直到帶來的酒壇都空了，他將酒杯狠狠摔到了地上。

“時安，我對你不好嗎？”

他紅著眼睛問我，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好。”

“這麼多年，我可曾委屈過你？”

方辭禮極少動怒，今天頭一次對我發脾氣。

我從他的怒氣里看出了委屈。

“是，我有妾室，可那不都是事出有因？”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臂，掐的我生疼。

“我年少出征，母親唯恐家里斷了香火，上戰場前找了個妾室，延續血脈！”

“有什麼錯！”

“跟你成親之后，我都說了， 那庶子不會礙著你，沒想到你還在意！”

“是，婚后我又有了妾室，可那時你懷有身孕，不能陪我駐守邊關，娘安排人隨我去照顧我。

”

“這又有什麼錯！”

我豁然起身，只覺得心如刀絞。

“你沒錯。”

“可是我又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