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師留下他仔細詢問當天的事，而我抱著作業先出去了。

卻在轉角處遇到了段榆景。

我沒有理他。

他卻咄咄逼人：「他這樣的人，就是個混混，你知不知道他以前初中名聲有多差？為什麼要幫他？」

「關你什麼事？」

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段榆景看沈靳嶼的眼神，問道：「所以，是你做的？」

「重要嗎？」

「段榆景，你真是個陰暗的小人。」

他卻不惱：「周熙禾，他不值得。」

我冷笑：「我不需要誰來教我做事。」

回到教室，沈靳嶼發來消息：【你相信我嗎？】

我回復他：【相信。】

這件事以沈靳嶼在升旗儀式上念檢討而結束。

那天他給我發了消息：【還好沒有處分，不然可就麻煩了。】

我不解，發了一個【？】過去。

他又打著哈哈說沒什麼。

我也沒去多問。

而姜禾對段榆景的霸凌還在持續。

但他始終一聲不吭。

每次都用一種可憐的眼神看著我。

似乎想從我的表情里看到一絲絲波瀾。

但我只會當作沒看見。

我不理解，段榆景既然已經重生了，他也應該知道自己的才能可以讓他日子好過一點。

但他卻沒有任何反抗的行動。

仿佛是故意讓我知道他有多可憐，想激發我的保護欲一樣。

讓他失望了。

我壓根懶得看他一眼。

13

因為想走上輩子沒走的路，我天天泡在知識的海洋里。

而沈靳嶼借著跟我請教學習的名義，天天在我邊上刷存在感。

高一轉瞬而過，我依舊是年級第一。

天知道，我上輩子如果不是高考失利，或許早就去搞科研了。

也不用想著跟段榆景在一起，想多賺點錢，去報計算機專業。

高二分班，迎來了一個熟人。

沈靳嶼。

跟我同桌的時候，他臉都要笑爛了，一如既往地肆意張揚：「跟學霸一桌，我可真牛。」

而前排的段榆景聽到后，只是把拳頭攥得更緊了。

很快就到了他說的喜歡姜禾背影的那個雨夜。

為了不碰到他，我特意走了另一條路。

可還是遇到了。

他并沒有撐傘。

雨很大，天地喧囂間，我跟他遙遙相望。

我馬上轉身，準備換條路。

他卻叫住了我：「周熙禾......」

我懶得理會，加快了腳步。

還是被他攔住了。

雨下得很大，他穿著單薄的襯衫，濕淋淋地貼在瘦弱的身體上。

雨水順著他的臉不斷流下，連帶著他的神情我都有些看不清。

我沉默地撐著傘，并沒有想要為他遮擋風雨的想法。

人來人往的街道，不時有異樣的眼光看過來。

他全然不顧，只是靜靜看著我。

我突然想起有一次我陪他去參加一個原創歌手比賽。

那一天，明明已經定好了歌曲的他，卻在上臺前換了一首，那首歌他寫的是青澀的愛戀，他甚至唱漏了幾個節拍。

結束后，他在臺上說這首歌是獻給在座的一個女生。

可我忘記了，在觀眾席上，其實還有一個人。

是陪同學來的，姜禾。

他是怎麼敢一邊享受著我對他明晃晃的偏愛。

一邊又把他那份愛完完整整地交給另一個人的？

「為什麼，要躲著我？」

段榆景張了張嘴，聲音里帶著克制又壓抑的情感，低到有些聽不見：「你寧愿幫別人，也不愿意看我一眼。」

他抬起腳步，甚至有想靠近我一點的想法：「沈靳嶼，他什麼都有，并不缺你的施舍。

」

施舍？

原來在他眼里，我的幫助只是施舍？

我突然明白了。

段榆景壓根就不喜歡我，他以為我的拯救對他來說只是無聊時的消遣。

是我高高在上，對他身世的憐憫。

是我自以為是的救贖和同情。

他以為我跟他之間是不對等的，所以近乎偏執地喜歡上了以捉弄他為樂趣，不憐憫他，把他看得極低的姜禾。

可他忘記了一點，之前因為有我的保護，所以他并沒有受到姜禾實際的傷害。

現在呢，姜禾把他貶低到塵埃里，在他的自尊上狠狠碾壓。

又讓他覺得姜禾這人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人。

而我因為做到了袖手旁觀，沒有插手，反而讓他有一種，我和他是同類的想法。

我終于意識到了，段榆景這種人是不配有人從黑暗中給他伸出一雙手的。

他要的，是和他一樣有人格缺陷的，跟他一樣在黑暗里的人。

而我并不是。

他的身體搖搖欲墜，聲音低不可聞：「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14

「段榆景，我糾正一點，我并沒有討厭你。」

我只是根本就當你不存在。

我對他的愛和恨，這麼久都已經消失殆盡了。

甚至，他的話都不會讓我心里再產生任何的漣漪。

一瞬間，他眼睛里突然有了一絲光亮。

可我又親自幫他踩滅：「你只是我生命里的過客，不值得我有什麼多余的情緒。」

段榆景慌了，臉上的表情悉數崩塌。

「不該是這樣的。」

他急切地想要從我眼中看到一絲愛他的證明。

很不幸，什麼都沒有。

所以，他開始打感情牌了：「你明明那麼喜歡我，甚至為了我放棄了你想學的專業。

」

那是因為高考發生意外，我最后一科作文沒寫，沒去成我想去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