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秘書輕聲:「宋總,坐在主位上那位就是最大股東,這次買下……」
旋轉座椅的滑輪轉動。
在厚重的地毯上劃出微不可查的聲響。
我轉身,雙手撐在會議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宋舟微笑:
「好久不見啊小宋。」
「沒想到我們倆這麼快就再見了。」
宋舟的表情差點開裂。
25
握手的時候他用了快九成的力,我也沒留情,新做的美甲替我下了死手。
會議開得不是那麼順利,源于我兢兢業業地給宋舟找茬。
也不怪我。
實在是他的公司漏洞太多。
好幾次,宋舟在面對我的詰問時差點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越是黑臉,我的心情就越是好。
散會時股東陸陸續續地走,有人想和我寒暄兩句。
卻被宋舟半道截住了。
男人高大的身軀擋在我面前。
宋舟垂眼,眸色沉沉,臉色黑到能滴出水來:「林央。」
「你真是……」
他咬牙切齒,「卑鄙無恥。」
我攔住身后蓄勢待發的太子爺。
老神在在地拍了拍宋舟肩上不存在的灰塵,語氣嗔怪:「小宋啊,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生意人的事,怎麼能叫卑鄙無恥呢?」
「你守不住公司。」
我看著他笑,眼神卻有些冷。
「就不要怪別人。」
商場本就無情,群狼環伺,誰知道在看見肥肉的那一瞬間,誰會在背后咬誰一口。
都說了呀。
我,是個商人。
26
離開宋舟公司,在車上坐下時,我卻忽然瞥見大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
手被人托住。
太子爺摘下帽子,額前碎發微微凌亂。
他垂著眼,拿著消毒濕巾,一點點擦拭我的手。
細致地拂過我的每一寸指尖。
車窗外,美人梨花帶雨,被保安攔在門口。
白藍憔悴很多,饒是如此,也有一種近乎破碎的美麗。
「求求您,讓我進去,我只想和宋總說兩句話。」
「我不會耽誤很久的。」
「求求你們。」
那張漂亮的臉上滿是淚痕,保安卻無動于衷:「小姐,沒有允許,我們是不能放你進去的。」
「求求你們了,讓我進去見他一面吧。」
白藍順著他們的動作,幾乎要下跪。
感應門卻忽然打開,宋舟邁步走了出來,神色陰沉。
白藍動作一滯,隨即立馬起身朝著他撲過去:「阿舟!」
「阿舟。」
「你為什麼不肯見我?我哪里做錯了嗎?」
保安反應過來,立馬去擋她:「小姐,你不要這樣。」
宋舟站在原地,眼神掠過她的臉,無動于衷:「下次,我不想在公司門口再看見她了。」
「阿舟!」
「你不能這樣……」
白藍咬了咬牙。
「……我懷了你的孩子!」
宋舟臉色不變:「懷了就打掉。」
「當然,你愿意做一個單親母親也隨你。」
白藍像是被抽掉最后一絲力氣,她沒再掙扎,而是愣愣地看著宋舟上了車。
徒留她在原地,失魂落魄。
我把這場鬧劇看到最后,關上車窗:
「走吧。」
27
車在公司門口停下,我伸手去解安全帶。
手卻被人按住,有人傾身而上,覆住我的唇。
帶著點不容躲閃的溫柔。
被按住的手反被握在掌心,一枚帶著體溫的戒指圈住我的無名指。
被穩穩箍在手上。
分開時,太子爺耳垂如煙粉的玉。
我攤開手欣賞了一下,發現是一枚對戒。
「宣示主權?」
太子爺紅了臉,像保衛手里糖果的小孩:「總不能讓我沒名沒分地跟著你吧!」
我側頭欣賞他的美色,笑笑:「你不怕嗎?不怕我還會去找別人?」
「少爺。」
我聲音溫柔,「商人重利,輕別離。」
周淮對上我的眼,不閃不避。
眼里倒映出一個小小的我,他笑了聲,從容反問:「你會嗎?」
不好說。
我的道德底線向來靈活變通。
遇高則高,遇低則低。
「那怎麼辦呢?」
太子爺低聲道,似是苦惱。
「幸好我有很多很多錢。」
有被可愛到。
我差點笑出聲,眉眼彎彎。
青年的手被我拉住,如玉的指節上,與我同款的對戒閃閃發光。
我低頭。
親了親那枚戒指。
「那我就……」
「以身相許咯。」
番外(狗鼻子)
1
周淮初二,被朋友拉去操場看高中比賽。
女子八百米決賽如火如荼,終點處圍了一圈人嘰嘰喳喳。
朋友帶著他擠進前排。
震耳欲聾的加油聲中,有一個名字尤為突出——
林央。
周淮挑了挑眉,問朋友:「誰是林央?」
朋友指著跑在最前面的女生:「喏,是她。」
「你竟然不認識她?」
周淮反問:「一定要認識嗎?」
朋友摸了摸鼻子:「倒也不是,只是她在學校里很有名的啦。」
「成績總是年級前三, 又是校學生會,長得還漂亮, 聽說人也很不錯。」
周淮不置可否。
周圍的吶喊愈來愈大。
跑在最前面的少女離終點越來越近。
周淮抬頭, 在陽光下對上少女含笑的眸子。
腦后的馬尾一晃一晃, 林央的臉因為熱氣而變得紅彤彤的。
水蜜桃。
周淮腦袋里下意識地冒出一種水果。
怔愣不過片刻, 少女沖破終點線。
在漫天的歡呼里,她來不及收斂腳上的速度, 直直地撞向前方的人。
周淮下意識地伸手。
被一股力量沖倒,只是幸好, 寶貴的八百米賽跑冠軍被他撈了滿懷。
前胸上溫熱柔軟的觸感比手肘擦破的疼痛更讓人敏感。
周淮體表溫度上升的那一瞬間, 腦袋里只有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