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承恩侯老夫人的老來子，自小在外云游。

沒想到小師叔和六皇子還是舅甥關系。

婚事過了明路，小師叔來府中越發勤快，有時還會帶上不著調的六皇子。

每次六皇子來都會因為嘴欠被小師叔修理一頓。

用嫡姐的話來說，就是血脈壓制。

嫡姐和小師叔是在我及笄前成婚的，十里紅妝，熱鬧非凡。

三日回門后，嫡姐就隨姐夫去了山里拜見山長，然后趕在我及笄前帶著山長回京。

山長歇息一晚就入宮拜見皇上皇后去了，也不知談了些啥，山長是被皇上身邊的大內總管笑著送出宮的。

嫡姐在我及笄前日回府，姐夫隨同。

「這麼快，我養大的小梔子就要及笄了。」

她不客氣地揉著我的頭，又弄壞了我精心梳好的發髻。

嫡姐又在說胡話，我明明是嫡母養大的。

「明日就有結果了，小梔子，早些睡。」

她本是有意陪我一同睡的，奈何被我趕出去了。

姐夫那雙眼盯得我發毛，我可不能像六皇子那樣沒眼色。

及笄禮成后，宮中內侍前來宣旨。

是封我為六皇子妃的圣旨。

這天上掉餡餅砸到我頭上了。

是六皇子妃，不是側妃。

我全身抖個不停，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最后是嫡姐拉起了我。

「我的梔子，配得上這位置的。」

我知我是配不上這位置的。

我從小膽怯，甚至有過永不嫁人的想法。

因為我不知，離開嫡母和嫡姐，我還能做啥。

沒想到陰差陽錯，我居然成了天家兒媳。

前來觀禮的人無一不祝福，都在議論我家是拜了哪座廟，兩個女兒一個比一個嫁得好。

夜間，我拉著嫡姐的手，不讓她走，此時我也不管什麼姐夫不姐夫了。

「我……我害怕，我怕我做不好。」

嫡姐回握我，笑道：

「怕啥，沒啥好怕的，有我呢。」

「六皇子這輩子只要不肖想上面那位置，可以當一輩子閑散王爺，多自在，有錢有權還有時間。」

皇后娘娘就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太子，一個六皇子，太子的長子今年都啟蒙了。

嫡姐陪著我安寢，在我睡著時，她被姐夫接走了。

半夜，我是被腦海里的男聲吵醒的。

【小皇妃睡著了還挺可愛的。】

【算了算了，板上釘釘的事。】

登徒子，半夜翻窗戶！

我睜眼就用力把枕頭丟出去。當然沒砸到他。

「我就看看，又不干嗎，看把你小氣的，走了。」

說完他還幫我貼心地關好窗戶。

第二日一早，我把這事告知嫡母。

「娘，護衛太沒用了！」

嫡母笑倒在一旁：

「昨夜六皇子就在前院歇著的，圣旨都下了，小阿梔就別再害臊了。」

哼，告狀不成，還被嫡母說笑。

10

皇子成婚是由宮中派人安排的，我們只需跟著走流程就行。

我出嫁那日，六皇子沒遵從宮中慣例，他是穿上喜服親自帶人來迎接的。

出嫁前日，我和嫡姐不顧姐夫那怨婦的模樣睡在一張床上。

嫡姐擁著我說了好些胡話。

我迷迷糊糊地應答她。

大概膽怯懦弱的人自小就敏感吧。

小時我常被嫡姐嫡母苛責。

嫡母把我養在她名下，但待我比她身邊的丫鬟還差。

嫡姐傲氣，見我如同見螻蟻。

爹爹嫌棄我，說都是我姨娘害得他和嫡母生分。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都變了呢。

五歲那年，他們帶著嫡姐送大哥去學堂，馬車翻車，回來后，他們就變了。

他們開始對我好，嫡母回來見我第一句話就是：

「可憐見的，怎麼瘦得跟個猴似的。」

嫡姐打量我許久說：

「這個妹妹我喜歡，我來養著，養得她白白胖胖的。」

他們以為我人小不記事，其實我都記得，只是我不說罷了。

有他們真好。

11

三更一過，我就被丫鬟叫起，嫡姐在一旁哈欠連天，硬撐著看丫鬟拾掇我。

「梔子打扮起來可真美，好個小美人。」

六皇子一身喜袍喜氣洋洋地來接親。

姐夫一臉怨氣地看著他，看得他毛骨悚然。

【我沒惹小師叔啊，咋回事？】

他在心中問我。

不知何時，他和我常在心中對話。

我懶懶地回他昨日嫡姐和我同睡。

【完了，我的洞房花燭夜沒了。】

【啊啊啊啊啊，灌醉他。】

拜別父母后，我被大哥背上花轎。

「小阿梔，受到欺負告訴大哥，我替你出頭。」

難為文弱書生大哥說出這番豪言壯語。

我重重地點頭答應。

三拜禮成后，我被人攙扶著入了新房。

里面一堆皇親國戚的女眷在等著，她們嘴里說著吉利話。

大婚當日，沒幾個人有膽子和皇家對著干。

我都一一謝過，熱鬧過后，眾人散去，只留下嫡姐一人。

她同我講了許多夫妻之事，聽得我面紅耳赤。

「別不好意思，女子亦要懂閨房之樂。」

嫡姐義正詞嚴。

「嫡姐亦是？」

我壯著膽子問嫡姐。

嫡姐羞紅了臉，拿出珍藏的畫冊。

我好奇打開一看，看得心驚肉跳，這這這！

嫡姐囑咐我好好看，一溜煙地關上門跑了。

夜間，六皇子被人扶著進來。

他嘴里念叨的是：

「笑話，本皇子沒醉，我還能喝！」

心里說的是：

【笑話，全是酒味的水，我能醉？】

【還想毀我洞房花燭夜，想得到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