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貴妃顯然沒了印象,她冷冷道:「一個賤婢而已,死就死了。」
花盈被氣笑了。
「可尊貴的娘娘,杜家就是我們這些賤婢在后面推波助瀾,才全家滅族的。」
「是……你?」
杜貴妃回過神來。
她的眼眸從震驚漸漸變得不可置信,又變得恨不能殺了花盈。
她一定想明白了。
想明白為何杜雪芙會莫名其妙和父皇滾在一起;為何自己會被送出宮,久久不見父皇來接;為何父皇明明喜歡的是她,卻還是會再次上了杜雪芙的床。
甚至,再往前推,及笄宴上的刺殺恐怕都有貓膩。
再往后推,從杜家返宮時莫名其妙的刺殺,被當著她的面嚴刑拷打的侍衛,以及杜雪芙的陷害和她的懷孕……
一環環陰謀詭計讓密不可分的兩個情人,有了隔閡,猜忌。
最終,互相利用,滿盤皆輸。
她憤怒地撲了過來。
「是你,是你們,為何要害我?為何?我只想讓我的蕭郎回來,有錯嗎?有錯嗎?」
幾個嬤嬤將發狂的杜貴妃摁住,她死死地瞪著我們,一臉癲狂。
我淡淡道:「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區別,你看到的只有父皇,我看到的除了父皇還有黎民。你喜歡的究竟是父皇,還是父皇的權勢帶給你的便利,你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想。」
我轉身離去。
花盈冷聲道:「娘娘,您有一輩子的時間記住我姐姐這個小人物的名字,她叫花枝。」
香花盈滿枝的花枝。
她緊跟我的腳步,一起走進融融的陽光里。
身后傳來杜貴妃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不會如你愿,杜家女寧可一死,也不會茍活人世。
」
「不,姑姑,我想活,求求你讓她們放了我,求求你……啊……」
杜貴妃擰斷了她的脖子。
杜雪芙軟軟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片刻后,一具尸體躺在華麗的鳳鸞宮,從此,一個新的冷宮誕生了。
父皇聞知消息,嗬嗬幾聲,瞪大雙眼一口氣沒喘上來,暈了過去。
無數太醫出沒他寢宮,一碗碗湯藥灌下去,父皇始終半死不活。
我守在殿外。
忽然,天上一道彩云籠罩天空。
我若有所感,急忙守在父皇身邊,便看到這個憔悴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目光迷茫了一瞬,便溫柔地注視在我身上。
「原來是,我的榮華啊……你長這麼大了,真好,真好,你終于是個大……女……主了……」
他的聲音隨著手一起砸落在床。
我驚叫出聲,瞬間淚流滿面。
御醫在搶救。
母后匆匆而來,卻只看到一具冰冷的尸體。
她隱忍多年的眼淚如決堤一般洶涌而下。
急急趕來的大臣面面相覷,不明白為何先前還無比冷漠的我和母后如今這般悲痛欲絕,只有那些曾經被罷官的臣子似乎領悟到什麼,也一起紅了眼睛。
世事滄桑,悲傷滿懷。
能一起話凄涼的那個人終究永遠不在了。
20
父皇祭日的第一年,我出宮拜祭。
等到達地方,一對母女已牽著手在陵園外等著。
曾經的李才人——如今的李汀蘭牽著兒子的手遙遙向我招手。
改名為李紹的蕭紹飛奔而來,撲進我的懷里,甜膩地叫著:「姐姐,姐姐。」
我摟住他, 看向他身后不遠處的何先生, 何先生看向李汀蘭的目光格外溫柔, 李汀蘭微微紅了臉,躲躲閃閃。
李紹悄悄在我耳邊道:「我想讓何先生當我爹爹,可娘親不愿意,說要為父親守三年,可父親有什麼好的, 我想不通。」
這個小可憐兒,從沒享受過一天穿越者父皇的愛, 所以不知道他的好。
可我都記得, 會一輩子記得。
我笑:「那你可要好好學,若你不好好學, 你娘會認為先生沒本事, 故而趕走先生……」
李紹點頭如搗蒜。
我松了一口氣,內心很感謝宋婉曦。
她不愧是天生的醫者。
當年她師父研制的假死藥, 傷及自身, 才能順利逃脫。
可她研制的,無絲毫后遺癥, 李紹如今沒有一點兒不好的地方。
祭拜完畢。
互相拜別。
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
前方京城, 偌大的江山等著我治理, 我躍馬揚鞭奔向那里, 不求功在千秋,只求活在我治下的黎民在當下能過得很好, 很好……
21
坤元三年, 女帝在宮中設女官, 女官在宮中任職滿三年,可擇優下放至地方為官。
此制度初時被極力反對。
然而, 多年后,那些女官各憑本事做出政績,一步步升往京城,其中出了許多能臣干將, 為后人所稱道。
因女子可為官, 可振興家業, 送女子讀書者越來越多。
坤元五年,宋記制藥研制出可解風寒之藥, 救無數人性命,宋記家主宋婉曦被人稱頌為「活菩薩」,朝廷嘉獎,封她為仁義侯, 為皇朝第一位女侯爺。
此舉大大提高了女子地位,女帝特頒旨意,凡民間有能人者,不論男女,一經認定, 皆可獲得朝廷嘉獎……
坤元六年, 女帝在各地興修刑法碑, 將律法刻于碑上命人大肆宣揚律法,民眾知律法,以此駁斥權貴, 權貴多有所收斂,民間風氣為之一新。
坤元九年……
后來的后來,人們稱此為「坤元盛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