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砍頭的姿勢。

陛下吐出一口濁氣。

「你當我沒試？刀槍棍棒都用過了，我還拿了把大錘試著砸他腦袋，但是這男主角身上仿佛有種莫名的力量在護著他，根本傷不著。」

「還有這次中的毒本來見血封喉，他早該死了，可你瞧瞧，硬生生撐了這麼久，就等著女主角救呢！」

我:好頑強的命。

「那怎麼辦，老天要保他。」我垂頭喪氣。

「怕什麼？咱們做什麼了嗎？我是個傀儡皇帝，你是個深宮妃子，我不知在你夢里咱倆做了什麼，可在現實中咱們可沒得罪過男女主。」

林語弗進去足足三個時辰才出來，眼眶有些微紅，我猜她可能是擔心自己的情郎。

迅速給陛下綁好遮巾，我倆問起祁瀾晟的情況。

「已無大礙，只需好好靜養，過些日子就能康復。」

不愧是女主，不僅能治好男主自小殘疾的雙腿，還能拉回鬼門關的他，這哪是醫術，簡直是神跡。

13　

我從未想過，在我做了祁瀾晟殺了陛下和我，登上皇位與林語弗和和美美的夢之后，我們四個居然能有坐在同一處聊天的一天。

陛下管這叫友好會晤。

聽不懂。

但我知道，他倆都是有老天護著的人，我縱然再生氣，也不敢與老天爺作對。

陛下戴著被他叫做眼罩的東西。

向男女主解釋自己已經盡力在攝政王面前轉圜，可為了避免攝政王懷疑，還是不敢輕易提出要提審林家的事。

「唉，也是朕無能，登基五年有余，朝廷之中竟然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林愛卿忠肝義膽，屢次向朕上書攝政王罪行，可他不知，朕當真是有心無力啊！」

說到后頭，陛下還真情實感地流出了淚，浸濕了眼罩，留下深色的印跡。

我：······

怪不得方才套上眼罩時還放了點花椒，陛下可真能忍，硬是憋到現在才流淚。

男女主對視一眼，顯然是被陛下的拳拳愛臣之心所感動，連聲安慰他。

「民女此前外出學醫之時也從祖父來信中窺見過一二，但尚不知攝政王已經囂張至此。」

陛下深嘆一口氣，一切盡在不言中。

「人心不足蛇吞象，攝政王妄想靠殘害忠良來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長此以往，忠臣良將再難有出頭之日。」

祁瀾晟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暗暗想，這位世子怎麼還有兩幅面孔，明明在夢里面對林語弗時笑的跟朵花似的，現在有我和陛下在，便成了個冰疙瘩。

「這次朕讓兩位前來，也是為了商議此事，朕不希望林家開這個頭，攝政王——」

陛下面色嚴肅：「留不得了。」

我瞪大了眼，可顧忌到場合不對，沒敢直接開口問。

臨走之前，也不知陛下同祁瀾晟說了什麼，他還朝我長長作了一個揖。

「上回是臣言辭不當，還望娘娘海涵。」

我笑著點點頭。

既然他誠心誠意地道歉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他吧。

14

「陛下，你怎麼突然想那個攝政王了。」

畢竟是懸在我和陛下頭頂多年的一把刀，我還是有幾分畏懼的，在被窩里悄聲問他。

「我這不是想著男女主肯定有主角光環，你就看祁瀾晟一個不死之身，攝政王怎麼比，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索性我先送他一程。」

「主角光環是什麼？」

「······不重要，重要的是媗媗，這陣子你得受點委屈了。」

我確實是有點委屈，進宮三年，我還沒干過承辦壽宴的活兒呢。

真不是人干的。

不僅要操心壽宴舉行地點的陳設，歌舞，太后以及后宮眾妃嬪的服飾量裁，還要檢查御膳房的食材，核對上菜順序，核查女官的辦事效率。

若是一開始還有些新奇和激動，到了太后壽宴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快點吧！干掉攝政王之后讓我好好歇歇。

九月初八，太后誕辰。

陛下龍顏大悅，邀七品以上的官員家眷進宮，與太后和天子同樂。

這一下子，大半個朝廷中人都網進來了。

宮宴之中，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陛下看了我一眼，我給他拋了個媚眼，陛下笑了。

太后則是白了我一眼，神色盡顯：狐媚女人。

我美麗我驕傲，關她屁事。

「本王恭祝太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宴席之上，攝政王先行祝賀，其他人則跟著他祝賀太后。

無人敢在攝政王之前祝福，也無人敢在攝政王之后對太后道喜。

「說起來，陛下這陣子還真是忙，本王幾次求見陛下都以身體不適推脫，林氏一族滿門抄斬一事一拖再拖，陛下這是何意啊？」

15

宴席行至中間，攝政王突然高聲問陛下。

太后一下子漲紅了臉。

在自己宴席之上公然議論臣子滅門一事，算是全然不顧她的顏面。

可太后在我和陛下面前還敢叨叨兩句，在攝政王面前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畢竟她五個庶子都是死在攝政王手里的。

況且這事也不是第一回發生了，攝政王雖說遲遲不肯奪位，可似乎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地位，每逢大型場合總要來這麼一場。

往日里陛下插科打諢也便過去了，可這次，陛下義正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