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滿朝官員皆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我下意識地捂住肚子白了臉，自從青山寺回來已有月余，而我的小日子遲遲未來。

二姐因鬧出身子，給父皇蒙了羞，若是我......

永衍撫著佛珠的手一頓，不可思議地看了過來，眼底幽幽不明，有驚有喜還有憂。

「沒有，我沒有身子。還請大皇子不要妄言揣測。」我篤定出聲。

殿上氣氛一緩。

父皇岔開了話題，說起了其他趣事，但我知道，他意動了。

宴后，我本想去尋永衍，但聽聞他去了皇祖母那里講佛，便順路拐了過去。

剛靠近門口，就聽到里頭傳來對話聲。

「大師還是趕緊出宮吧，不然皇上要忍不住動手了。你求娶阿梨的事，皇上必定不會同意的。」

永衍去和父皇求娶過我了？父皇不同意？

我推門的手勢僵在半空中。

「貧僧替宋家如愿做了十五年的佛子，如今，真要一輩子做佛了嗎？」

「你們一族一直被欽天監認為是天命所歸，又有預言之能，可天命是皇上的，如今皇上不殺你，不過是看中你的能力，等你沒了這個能力，他就可以放心動你了。」

「貧僧知道，而且每次預言，都會消耗我的壽命。」

預言會消耗永衍的壽命？所以父皇在拿永衍的壽命來治國？

我心頭大震，眼眶一熱，淚意逐漸上涌。

「既如此，你也要娶阿梨嗎？」

里面安靜了一瞬。「娶。」

「你是佛子，是出家人，怎能動情？是真有情，還是假有意？」

我緊張得呼吸都忘了，指節僵硬地蜷曲在一起。

「還是你拿阿梨當成了你的解藥？皇家給你一族下的毒，解藥卻在皇家血脈里，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是。」永衍聲音低沉，灌入我耳里，卻炸得我昏昏沉沉。

我踉蹌遁走，心像被蹂躪成了一團，再也辨不清前方的道路來。

在花園的拐角處，居然又撞上了商榮，他扶住了快要跌倒的我，手握在我腕間不放。

「三公主每次私底下見我似乎都受盡了委屈。」他戲謔揚眉，轉瞬露出驚訝來，「你有孕了。」

我愕然，飛快抽出手，心中一陣惶恐，他居然會醫術！

「不過無妨，就算三公主有孕了，我也會娶你。」

「為什麼？」我覺得眼前的人心思深沉到讓我膽寒，「為什麼我有孕你娶，二姐有孕你卻不娶？」

「因為我本就中意你，這句話滿意否？」他說得真摯無比，可我知道他說的是假話。

「大皇子還是莫要消遣我了，我有孕被你知曉，自然不會再做你的大皇子妃，而且，我有意中人，他會向父皇求娶我的。」這話我說得舌根發苦，密密麻麻的澀意上涌至鼻頭。

永衍娶我，只是因為我是解藥嗎？而皇家居然給他一族下了毒，這是世仇，他還愿意心無旁騖地娶我嗎？

商榮拉住我的手不放：「你真以為他還會娶你嗎？若有心娶你，就不會讓你未婚先孕，這下場，你可以看看你二姐。」

我慌亂地開始劇烈掙扎，無意間看到他脖子里露出來的吊墜，一個鷹字。

恍然想到，那個匪首的手腕內似乎就有一個老鷹的刺青。

「是你？」我驚懼地瞪大雙眼。

商榮把吊墜重新藏了進去，眉眼彎了下來，他把手覆在我的小腹上，語氣溫柔至極：「好好保護孩子，被宋帝知道了，他就沒有你二姐肚子里那個好命了，你猜猜會發生什麼？」

我嚇得不住哆嗦，周身冷得刺骨。

商榮轉身離開之際，永衍出現在了路口，不知看了多久，兩人四目相對，波濤洶涌。

商榮恭敬行禮：「皇叔，想不到青山寺的佛子就是皇叔，早知道我就先去青山寺拜會你了。」

我的耳內被炸開一道轟鳴，臉色白得幾近透明。

永衍盯著他的手，撥弄佛珠的手指停了下來：「你不是找過了嗎？」

商榮微怔，隨即笑道：「只是和皇叔打個招呼而已，不是也給皇叔送了個機會嗎？」

我從未覺得自己的思緒如此清明過，居然能有條有理地分析出他們對話后面的意思來。

青山寺的匪首是商榮的人，而我只是碰巧送上門而已，永衍早就認出了商榮，卻還是容忍他當眾求娶我。

叔侄共爭一妻，我真是何德何能。

我笑得喉間溢血，生生吞了回去。

「佛真的會動情嗎？」

永衍不說話，只是盯著我，半晌出聲：「我會娶你的，阿梨，我也會還俗。」

「可我父皇不讓不是嗎？這都是我的一廂情愿，青山寺你救我，真的只是救我，佛救世人，而我也是渺渺眾生中的一個而已。」

我抬手抹去眼淚，啞著嗓子繼續問：「你中了什麼毒？」

永衍愣住了，一絲慌亂從臉上浮現，他想靠近我，卻被我叫住了。

「千機散，太上皇下在了我母親身上，可沒想到我母親體質特殊，硬是撐著生下我后才去世。所以毒也傳到了我身上。」

「父皇也在拿毒控制你？」我吸了口氣，「而我是解藥？青山寺那一晚，你毒已解，是嗎？」

他頓了頓，又點頭，神態終于崩亂，想說什麼，被我飛快打斷：「既然你毒已解，那還來宮里做什麼？是為了報復皇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