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前往彭城府的路被黑衣人堵得死死的,留在我們眼前的只有出城的路。
我們三人且打且退,到了城外樹林口的時候,一黑衣人一劍直直刺向周郢后心。
來不及思考,我只能伸手死死握住長劍,周郢回身踹開黑衣人,白著臉扶住我。
我安撫地朝他笑了笑,余光竟瞟見周燼臉色同他一般差。
黑衣人大概看出了什麼門道,聲東擊西,佯裝攻我,卻趁機刺向周郢,他一個不察腹部中劍。
原先以為黑衣人可能是楊府的人派來的,可如今自然明白,他們的目標是周郢。
「褚歌,你帶殿下進林子。」周燼踹開一個黑衣人,頭都沒回,擋在了我們身前。
我扶住臉色極差的周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走!殿下要緊!」
沒再猶豫,半扶半摟著周郢躲進了密林深處。
血染紅了他的白色衣袍,而他的臉色卻比衣袍還白。
我慌張地將他扶在一棵粗大的古樹前坐下,聲音顫抖,「殿下……」
「孤沒事,別怕。」周郢勉強沖我笑了一下。
林中響起了細密的腳步聲,「分開找!」
我屏住呼吸不敢動作,等聲音散去忍不住掉下了眼淚,「殿下在此處藏好,我……」
周郢一把將我拉回,我跌進了他懷里,似乎按到了他的傷口,「你敢。」
他聲音已經有些無力,像是情人的呢喃,倒不像是威脅。
「為什麼對孤這麼好?」周郢沒了力氣,額頭抵在我的肩膀上,聲音很輕。
那句喜歡被我按在心底,最后變成了那日難民所看見的溫柔。
「殿下很溫柔,很善良,很……」
「騙子。」周郢打斷了我的夸贊。
有些無措,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孤沒有你想的那麼好。」周郢像是陷入了回憶,聲音染上自嘲。
我屏住呼吸等著下文,他卻轉了口,「孤沒有那麼好,你會不要孤嗎?」
「不會。」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應了他。
無論他是什麼樣,于我而言都是美好的,我都不能不心悅他。
周郢靠著我的肩頭輕聲地笑,很愉悅,少了往日的冷淡克制,「不過孤有在努力變好。」
他這樣溫柔,我忍不住伸手環過他,輕輕撫摸著他的青絲。
「你害怕,便孤來說。」周郢撐著我,費力地抬頭,直勾勾地看著我,「孤心悅你。」
縱然是周郢,也會緊張。
我看著他蜷起的手指,心都軟了,可想起那些亂七八糟的過去,熬人的酸便止不住地泛上來,「我……」
他大概沒想到我是這種反應,臉色變得有些差,忍耐了很久,偏過頭去,「你,不喜歡孤?」
「不是!」我連忙否認,「只是臣女配不上殿下。」
說出這句話時,壓在我心頭的云突然就散了,我前所未有地輕松。
盡管知道往后同眼前人再沒了緣分,我也不悔。
「孤喜歡你,你便是最好的。」周郢無奈地伸手,輕輕彈了彈我的臉側。
月光透過樹梢為他籠上一層輕紗,他這樣好看,我不敢褻瀆。
低頭告訴了他關于過去的一切。
從頭至尾,我都沒敢看他一眼,我怕他的眼睛里有我不想讀懂的情緒。
直到周郢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他的神色是溫柔的,「孤的確介意。」
軟軟的刺扎進來,不那麼過分的疼,卻難挨得厲害。
「我介意的是,不是我找到的你、救了你,你當成光的人亦不是我。
」
他沒有用「孤」,這樣平靜親和的敘述,似乎只有遺憾和不甘。
我驚愕地抬起頭直視他。
周郢嘴角微微翹了起來,「不要這樣看著孤。」
不止他有這樣的想法,我也想親他。
沒有任何猶豫,我就著他的力道靠了過去,貼在了他冰涼的薄唇上,軟軟的,透著冷香。
周郢只愣神了一刻,就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
松開我之后,他饜足地理了理我的頭發,聲音染著笑意,「不過孤還是慶幸,周燼腦子不好使。」
我第一次見他說話這麼不客氣,卻莫名覺得甜。
「世子……」反應過來,我忍不住提了一嘴。
周郢伸手抵住我的唇,「他們是沖孤來的,你不必擔心周燼。」
18
周郢的侍衛尋進了林子,護送著我們回彭城包扎養傷。
周燼也果然沒事,那群黑衣人未曾難為他,只是偷襲將他打暈在原地。
一切塵埃落定,周郢、周燼先行回京交差,順道調查黑衣人的來歷。
母親見我手受傷也是難過得掉了眼淚,在江南待上沒幾日便也慢悠悠攜我回去。
剛到京城,圣旨就來了。
周郢賑災有功,皇上高興得很,問他要什麼賞賜,他說想要一個御賜的太子妃,褚家二小姐褚歌。
一家人恭恭敬敬地接過圣旨,沒想到高興的只有我。
「父親、母親、姐姐,你們怎麼了?」我拿著圣旨,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歌兒這才回來幾天啊?」
「皇宮吃人吶,歌兒哪能去那種地方?」
「太子殿下雖好,但……也不值得妹妹入宮!」
明白了他們在想什麼,在表達不舍和心疼,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就是一個婚約,什麼時候成婚還早呢,說不準有變數呢。
」
好歹先把他們的情緒安撫下來。
「有道理,說不準明天太子就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