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湊上來問怎麼樣,南宮神醫道:「脊柱有些錯位,問題不大。」
說罷看了看阿虎,嘆口氣,拿起銀針來到我面前:「先治這個好治的罷。」
南宮神醫施了整整三個時辰的針法,才將我的脊柱調正。
到了阿虎的時候,大家都緊張不已,我都這樣艱難,那阿虎……
卻見南宮神醫對著鎮北侯和護國將軍道:「把住他。」
他二人立刻一左一右將他架住。
我冷汗直冒,剛剛施針的時候還是有些疼的,神醫還要人將他架住,難道是要開顱刨腔嗎?
九殿下想是也想到這一層:「南宮卿,沈卿的情況……」
南宮神醫面色嚴肅:「很嚴重。」
然后還未及九殿下再開口,南宮神醫猛地躍身而起,用肘錘狠狠擊打在阿虎頭頂上。
眾人看得呆愣,待南宮神醫腳步站定,衣袂落下才反應過來。
「好了。」神醫治完了病,不再端著笑臉,看起來有點冷傲。
我忙撲上去查看,瞧見阿虎只是抿著嘴:「可他為什麼還是不會說話?」
九殿下道:「他本來就不愛說話。」
19
阿虎是真的好了,雖然在我面前還是呆呆憨憨,但是對著外人他那暴躁的脾氣十分明顯。
他想起了所有的事,但是依舊不知道大將軍王在哪里。
九殿下甚是失望,十年前,南國就是因為失去大將軍王,即將好轉的國運,才又一次陷入艱難境地。
武將軍團失去了信仰,終究會成為一盤散沙。
九殿下不得不籌謀布局,用我爹和他的閨女們重新將武將們牢牢系在一起。
不過猛將回朝也是值得歡喜的,九殿下令人將阿虎在軍中的財帛支取出來,又在軍中安排了職位,賜了府宅,親自為我們主了婚。
婚禮前,二哥哥找到我,告訴我,娘可能已經不在了。
我沉默良久,其實我早有預感,只是不敢問。
回來后爹只告訴我,娘不老實,他送到老家去了。
但爹不是在小事上心狠的人,我回來這麼久,都沒有見到娘,想是娘犯了爹的忌諱。
看見每天追在小七屁股后面的福王小世子,我不是想不到的。
娘的死,只怕與……
「與花朝節有關。」哥哥接口,「娘買通宮人,欲引你和福王世子相會,本想攀個高枝兒,可惜福王繼妃黃雀在后,使人刺殺世子,叫他不得不去偏殿換衣裳,又叫了一群夫人,妄圖扣你們一個婚前茍且的名聲,這樣不僅宋家完了,咱們家的姐妹也完了。」
我深吸氣,驚愕不已,哥哥又道:「好在被引去的是小七,小七胡攪蠻纏,倒也平平安安地把這一劫度過去了。」
「娘好糊涂,那少年情愛,是看見個影子便能隨意亂傳的嗎?福王掌管著沿線的海運貿易,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富戶,即便爹爹高升,福王也是看不上的。何況福王向來是明哲保身的性子,若是自家與武將軍團有親,只怕會引今上猜忌……即便將我和世子推做一處,又有誰能相信世子與我有情呢?」我不知是苦是悶,只是心酸地落淚。
「自從趙氏進門,娘本就屢出昏招,福王繼妃的話也是可信的?她現已有孕,幾位千金一科的圣手把脈,斷言是男胎,她便想要除掉世子。沾上咱們家的閨女,讓圣上和福王都覺得世子不老實,最是方便,娘真是糊涂,就這樣被人做了枯柴燒……」
哥哥用手背抹去了眼淚。
我也只有默默。
20
參加完我的婚儀后,哥哥走了,只說武考成績不如大哥,想要南下去學治水。
爹想了想,終究允諾。
我知道的,哥哥去了外面求學,多了許多判斷是非的能力,再也不是只聽娘挑唆的小莽漢了。
為了大義,他知道娘不對,他不能向親人報仇。
可為了娘,他也無法留在這里。
他只能離開家,遠遠地躲避,或忘掉。
便放他去吧,天高海闊,自有哥哥的一生。
回門那日,爹也靜默了良久,終究什麼也沒有跟我說。
我也一改往常,沒有換上笑靨說出別人想聽的話,只對阿虎道:「若是不當值,我們還是回到山林間居住吧。」
阿虎不明所以,但能感覺到我的情緒,乖乖地點了頭。
我強扯著嘴角笑了一笑,我已然找到了用真心和禮物肯被我豢養的猛虎。
的確不該再像以前一般,一味地躲避退讓。
我還是恨爹的,我想讓爹知道。因為娘再不對,那也是我娘。
但我也是理解爹的,所以我還是會偶爾回來,當他最透明的那個閨女。還是會與姐姐們攜手并肩,護住宋氏的安穩與輝煌。
爹亦明白,對著我的背影,回復我一聲無能為力的嘆息。
我們之間還是有了隔閡,但我們始終是父女。
后記(宋家二郎視角):
婚儀上。
我那被爹嫌棄了的姐夫妹夫們,為了將自己娘子接回去,互相給對方灌酒。
我不禁懷疑,這首鼠兩端,也是能傳染的嗎?
給我爹這墻頭草當女婿當久了,人都正直不起來了?
主婚的九殿下笑道:「過剛易折,宋卿通透圓滑,也有一番妙處。
」
我不禁感嘆,看看人家龍駒鳳雛,不愧是天子所生,真是會夸人呢,他就說我爹是朝堂上第一金牌耗子油,主打一個潤滑就得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