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道士閉嘴了,只面無表情地抹掉臉上的血,桃花眼眨也不眨地看著我。我索性也睜大了眼睛,嘴里喵嗚喵嗚地罵個不停。
反正我說的是貓語,他一句也聽不懂。
他桃花眼沒我貓眼大,瞪著瞪著他就敗北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是小祖宗,都聽你的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我舔舔爪子,滿意地喵嗚一聲爬上道士的身體,又蹬鼻子上臉:「我餓了,小道士你給我弄點吃的。」
我指使人起來,簡直不要太得心應手。
小道士不動,我立馬揣著小爪爪,睜著大大的眼睛歪著頭看他,再附帶一聲軟軟糯糯的「喵嗚」。
小道士立馬拜在了我貓皮之下,心甘情愿地掏出自己所有的吃食,堆在我面前,讓我吃個夠。
我特別滿意,這小道士真上道。
所以,我決定,這段時間跟著小道士混。再者,要是賊老天再劈我,還能拉小道士分點壓力,給我抗幾道雷劫。
我真是聰明。
小道士是非常愛貓的。
平時就喜歡抱在懷里盤貓,撓撓脖子,摸摸腦袋,捏捏爪子,寵溺得不得了。唯有我,高傲著一張貓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一人數貓。
道士待我是極好的,貓窩是最軟的,小魚干是他親自做的,從山中的溪水中撈的最肥美的,精心制成的。
我剛吃到小魚干的時候,感動得貓貓淚如泉涌。
自從那殺千刀的情劫整出幺蛾子,我就沒好好吃過東西,又多久沒吃小魚干了。我將這筆賬也算到了情劫頭上,決定,下次見到情劫讓他一輩子只吃素。
不過貓多小魚干少,每次我都十分兇悍地從眾貓嘴里搶食,將小魚干全都劃拉到自己碗里。
道士語重心長地教育我:「你是貓妖,活了上千歲了,它們是你的小輩,不能跟它們搶。你愛吃,我再做就是。」
我四只瓜子緊緊護著碗,咪嗚咪嗚地表示拒絕。
想讓貓貓讓出食物,不可能。
除非我死。
道士無奈,只能另給它們做飯。
我吃得心安理得,更加心滿意足。
7
小道士對貓這般好,好到我想犯賤試探小道士的底線,看看他能有多寵貓。
他有吃的,我得撈上來嘗嘗,好吃的我吃,不好吃的他吃。沒我愛吃的,我就掏我的存貨,在他頭頂咔咔咔,碎屑掉得他滿頭都是。
他也不急,自去清洗,甚至還高興終于有跟他說話了。
偶然見到路過的鳥,我一爪子下去,帶著毛就往嘴里塞,吃不了的毛,自然是吐在道士的頭上,做成鳥窩。
第一次,小道士還算驚奇:「你竟然還吃生的,真厲害。」
第二次,他無奈:「下次能不能不要在我頭上吐毛。」
第三次:「小祖宗,你別太過分。」
第四次咬牙切齒:「貓妖!」
如此幾次下去,道士發飆了。
那次,我爪子正扒拉鳥毛,將鳥血灑在他頭頂,又將骨頭丟到他飯碗里,小道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拽下,扔得遠遠的:「老子受夠了。」
我四肢著地,吐掉嘴里的毛,再次嘆了一聲「人心不古」,現在的道士真是對貓,還真是沒耐心得很。
但我絲毫沒有生氣,除了對我那情劫,我對兩腳獸寬容得很。
我跳起來繼續趴在道士的頭頂,貓言貓語一陣,他自然消了氣,抱著我去拿小魚干去了。
這道士,可處。
就這樣,我跟道士處了一年又一年。
這幾年,小道士的貓生貓,一窩又一窩,從以前的十幾只發展成幾十只。那些小貓一個個皮得很,爬高跳低,上房揭瓦,拽我貓毛,咬我貓尾,我打個盹醒來身上就掛了好幾只貓。
我冷著貓臉將它們一個個踹下去。
這些小貓讓我煩不勝煩。
為了報復這些大貓小貓,一到飯點我就將它們的小魚干統統搶過來,扒拉到自己碗里。我一個貓吃,讓所有的大貓小貓都看著。
不聽話的,打服。
順理成章的,我成了這里的貓霸。
就這,臭道士還樂此不疲地到處撿貓。
后來,他撿了一只賊漂亮的黑貓,絲綢般的皮毛,矯健的四肢上只有爪子上點綴著一圈白,金黃色的眼睛圓溜溜地盯著我,低低地喵嗚了一聲。
除了太黑外,簡直是按照我理想型長的美貓。
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小道士一臉討好地將它遞到我跟前:「你看別的貓都生了好幾窩了,你還是一只貓。你知道你看不上其他的貓,但這只貓挺漂亮的,跟你挺般配的。」
般配,般配個毛呀。
我氣得毛都炸了,跳起來一爪子撓在了道士臉上,又跳上去扯著他的頭發好一通指責。
血珠順著道士的臉頰往下滴。他早就習以為常地抹了一把臉,順手使了一個道法,臉上光滑如初。
他好脾氣地繼續道:「貓兒。你看,這毛多漂亮呀,這四肢多結實~」
呵呵。
愚蠢的人類。
肉眼凡胎,簡直跟個睜眼瞎沒什麼區別。
他根本就看不出這黑貓內里住著個仙君,就是我那殺千刀的情劫。
我跟那情劫斗智斗勇上千年,他再怎麼投胎轉世,我也能一眼就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