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可能要委屈你在我這里睡一夜了。」
我啊的一聲,站起來。
裴止這個混蛋,不會現在還在臥室外的走廊吧?
像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我晃蕩了兩步,頓時一陣煩躁。
就算他離開了,今天晚上肯定也是睡在裴家老宅。
我和裴南謙雖說幾個月后就會離婚。
但這段時間,這個事情還是保密為好。
我掃了一眼房間。
只有一間大床,旁邊是沙發和寫字臺。
東西簡單得幾乎有些空曠。
也是。
他常年在國外,回國的時間少得可憐。
這里大多也是交給阿姨打掃。
裴南謙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他從衣柜里抱出毛毯:
「我今晚睡沙發,有什麼事叫我一聲就好。」
08
我尷尬地看了一眼裴南謙,咳嗽一聲,轉移了話題:
「那個,你不是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嗎?」
「嗯。」
裴南謙應了一聲,俯身打開寫字臺的抽屜。
拿出一個精致的紅絲絨盒子,遞到我的面前:
「喜歡嗎?」
是一對戒指。
祖母綠寶石,玫瑰圖案,是經典款造型。
我猛地抬起頭,看向裴南謙。
那是我母親設計的,幾乎第一眼,我便認了出來。
我媽是業內著名的珠寶設計師。
我受她影響,很早便開始學習這方面的知識。
本身祝家就是國內最大的奢侈品龍頭。
公司方面,祝珩統籌管理。
珠寶這條業務線則是我來負責。
我常常借著工作的機會,尋找母親生前留下的設計。
她有兩件極其喜歡的作品——
一條藍寶石項鏈,一對祖母綠戒指。
在祝家最困難的時候被拍賣了出去。
我和我哥一直都想再買回來。
后來,大學畢業那一年,裴止不知道怎麼竟然得到了那條項鏈。
他屁顛顛地找到我,獻寶似的來炫耀:
「阿沅,這不是你成天巴巴眼饞的東西嗎?」
09
裴南謙握住我的手,拿出其中一枚女戒,戴到我的右手手指。
他笑起來,臉頰竟然微微泛紅,看起來帶了一絲少見的可愛:
「總歸是結婚,戒指還是必不可少的。」
不知怎的,我腦中閃過了那枚被我放在金融中心頂樓,一氣之下扔掉的對戒。
但也只是閃過一瞬而已。
我說:
「裴南謙,我才發現,你好像……」
「和傳聞中也不太一樣嘛。」
他頓了頓,偏過頭,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我心想,這你都不知道啊。
圈子里的你冷酷無情、人憎鬼厭,就是個賺錢機器嘛。
當然,這話我才不會說。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我翻身上床,把被子一裹,裝作看不見。
睡覺!
大概真的是近段時間折騰得太累。
這一晚,我難得睡了一個好覺,甚至夢到了媽媽。
她倚坐在病床上,朝我伸出手,揉著我的頭,語氣欣慰:
「我們沅沅結婚啦。」
「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了嗎?」
我還沒有回答,夢就結束了。
睜開眼,陽光已經從窗簾間透了進來。
房間安安靜靜。
裴南謙已經不在了。
他工作行程一向很忙。
即使暫時業務重心在國外,突然被揪回國,估計要處理的事也很多。
我伸了個懶腰,肚子倒餓了起來。
這個點,不知道裴家的廚房還有沒有飯。
于是,我趿拉著拖鞋,向一樓餐廳走去。
一個身形瘦長的人坐在長方形的餐桌前,背對著我。
聽到聲音,他回過頭來。
裴止用力攥緊手中的咖啡,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一眨不眨地看向我。
10
我皺了皺眉。
大早上的,這不是晦氣嗎?
正當我猶豫這頓飯吃還是不吃的時候,裴止薄唇輕啟,聲音沉沉:
「在找小叔嗎?」
「他大早上就去公司了。」
他整個人像是一夜未睡的樣子。
眼瞼下一圈濃重的青色印記,連下巴上都帶了一層淡淡的胡茬。
嗓子聽起來也有點沙啞:「不會見到我,怕得連飯也不吃了吧?」
吃。
為什麼不吃?
我把凳子拉開,隨手去拿盤子里的切片面包。
抹上黃油,加上火腿。
我這段時間大概真是累了。
肚子叫了好幾聲。
一連吃了好幾塊三明治,還配了一碗海鮮粥。
對面的裴止期間一言未發,像是啞巴了一樣。
我抬頭瞥了一眼。
發現他整個人像是被欠了上百萬,臉黑了好幾度。
半晌,舌尖頂了頂腮幫子,聲音像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
「媽的,祝沅,我以前怎麼不記得你飯量這麼大?」
「你他媽昨晚上到底干了什麼?」
「運動量這麼劇烈?」
我一口海參差點噴出來。
好好好。
陰陽怪氣是不是?
「你說呢?新婚夫妻,大晚上難道打撲克啊?」我擺擺手,哼了一聲,「小叔叔可是很、厲、害哦!」
沒想到單單這麼一句話,直接逼紅了裴止的眼眶。
他猛地站起身,脊背微微弓起,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麼:
「這麼耍我,有意思嗎?」
下一刻,似乎終于按捺不住,猛地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腕。
手指上移,慢慢撫過我戴的那枚戒指,有些憤恨地用力摩擦著:
「祝沅。」
「我們的那對戒指呢?」
到這時候,似乎也再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扔了啊,不然呢?」
我淡淡地說:
「我們不合適的,裴止。」
「就像那對戒指一樣,再也找不回來了。」
「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