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自婚來》第11章

我嘟嘟囔囔,越說越離譜,可腰上被禁錮的力道卻松了許多。

脖頸處他的氣息不再冷戾,柔順下來,呼吸之間芝蘭芬芳。

我就知道,他是怕了——不怕不怕。

我順著他的背脊,慢慢撫摸,嘴里說著不著四六的話。

雖然不靠譜,但有用。

孟嶼嵐撐著胳膊,半抬起身,密密的長發貼在我臉頰旁:「若不嫁我,你便可以置身事外,不必擔驚受怕,抑或者,你也可以與我和離,抽身而出……」

他聲音柔和得近乎詭異,像綿綿絨絮里藏著劇毒針尖。

「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不樂意了,一把按著他的頭,將他按回我肩上,「我是怕,可我再怕也不會拋下你,人活一遭,總歸要與另一個人生生死死綁在一處,這人是你,我便無所畏懼。」

孟嶼嵐低低了笑了幾聲,又輕嘆了一聲,像是終于了結了郁結的心事一般,喃喃對我說:「人活一遭,總歸要與另一個人生生死死綁在一處,這人是你,我便覺得……舍棄什麼,都是值得的。」

我笑了幾聲,又摸了摸他的脊背,片刻后,輕咳:「……要不,你,先下去,有點沉哈。」

他還壓著我呢!

「好。」孟嶼嵐親了親我耳尖。

身上的重量消失殆盡,我喘了口氣。

可這口氣只喘了一半,便是天旋地轉,我整個人被拉著,趴在孟嶼嵐身上。

「還沉嗎?」他問。

他說話時,胸腔起伏,吹氣如蘭。

我心底慢慢滋生出了又癢又麻的什麼東西來,驅使著我悄悄低下頭,想觸及更柔軟更誘人的地方。

我看不清他的臉,但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唇……就在咫尺間,低一點,再低一點,就能……能——

我側頭一歪,這一吻,落在他臉頰上。

一觸即分。

我慌手慌腳地滾下來,拽著被子蒙上頭:「我困了先睡了好夢一定要夢到我!」

「……」孟嶼嵐沉默。

我昏頭漲腦,手軟腳軟,大氣兒不敢多喘一下。

良久后,孟嶼嵐的手伸過來,輕輕握住我的手,溫聲慢語:「好夢。」

15

不中用!

太不中用了!

和孟嶼嵐獨處三天,唯一進度是同床共枕時牽手親臉。

還不如第一晚,直接上,至少有魄力。

晨光熹微,馬車里,我捏著包袱角,解開又打結,打結又解開。

孟嶼嵐拂開窗簾看了一眼,淡然道:「快到了。」

「這,就快到了?」我有些茫然,又連忙把打了四個死結的包袱一一扯開:「這里面,我給你備了衣裳,切了半斤火腿,火腿用油紙包了,吃不完也不怕放的。」

包袱給了孟嶼嵐,我眼巴巴看向他,太學五日后休沐,下次再見要等到五日后了。

孟嶼嵐接了包袱,也不說話,只看向車窗外的街景。

毫不在意也毫不留戀的模樣。

我絞著手指,又咬了咬下唇,終是忍不住地問:「你就沒話要對我說嗎?」

「沒有。」孟嶼嵐轉眸看我。

這人——好氣!

眼見我眼睛都瞪圓了,他低喃了句:「差不多了……」

「說什麼呢?」我氣惱,「不是沒話嗎?沒話說你還——喂!」

話音未落,我整個人被抱起,側坐在他腿上。

馬車微微一晃,我嚇得抱緊他脖頸。

「話,是沒什麼可說的,」他單手摟著我的腰背,另一只手攏著我腦后,低聲道,「其他事,倒是可以做一下了。」

做……!

唇瓣被含住時,我整個人如遭雷劈,傻愣愣地沒了意識。

驚愕之下的掙扎是一種本能,但攏著后腦的五根手指卻分毫不允。

唇被親潤了,也被親軟了,輕而易舉被撬開齒縫,糾纏得更深……

馬車似乎不動了,外面似乎有人在說話,但都隱隱約約,我全身心沉溺溫柔鄉,無暇理會。

直到車簾被霍地掀起。

伴隨眼前明亮的,還有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我迷迷糊糊看向外頭,卻被孟嶼嵐強硬地按回他肩窩里。

怎麼了?怎麼了?我沒反應過來。

卻聽孟嶼嵐冷淡道:「聚集在此,規矩何在!」

這聲之后,外頭嘈嘈雜雜,緊接著,是一群朗朗少年聲響起。

「拜見師兄,師兄晨安。」

嘶——

我渾身一緊,外頭,外頭是多少人啊?!

聽這動靜,少說也得幾十……上百也說不準。

孟嶼嵐淡淡地應了一聲,低頭對我道:「你留在車中,整理妥當再下來。」

「……哦。」我魂飛魄散,癡癡呆呆。

孟嶼嵐下車前,又將車簾放下。

我不知道他要我整理什麼,只能拍拍臉,這一拍,才發覺臉上滾燙。

從荷包里翻出小銅鏡一看,嚯!鏡子里眼角濕潤,臉上泛紅,嘴唇微腫,一看就沒干什麼好事的姑娘你誰呀!

我雙手使勁兒,來回扇動,又拼命眨眼,多少平息了些后,拂開簾子往外看。

這麼多人?!

素白一片,烏央烏央的,這是全太學的人都到齊了嗎?!

孟嶼嵐站在最前方,雙手負在身后,整個人玉立長身,在晨曦中宛如一根翠竹挺立。

他面前那一百多人,竹筍吧也就是!嗯!

「兮兒,」孟嶼嵐轉身看我,「將包袱給我。」

我哦哦兩聲,拎著包袱,下了車。

從來沒被這麼多人一起看過——我再怎麼市井百姓見識少,也斷不能丟了孟嶼嵐的臉。

暗暗打氣,我木著臉,走到他身邊。

孟嶼嵐從包袱中拿出油紙包,慢條斯理地拆開。

我有些傻眼,這是餓了?早上不是吃過骨湯素面?便是餓了,也不至于在太學門前,當著諸多后輩的面直接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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