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她冰箱里凍著的包子,來得可靠一些,每天早上吃一個清醒又扛餓。
嘆了一口氣,任喬安低頭看著自己的書,如今唯有讀書讓她有安全感,學到腦海里的東西,不會被人搶走。
周楚輕輕走到她身后,看著她低頭沉靜的看書,左手包著紗布按在書頁上,右手上拿著筆,時不時在書上寫下她的筆記。
那是一本不厚的書,上面貼著很多的便簽紙,紙片上有四種不同顏色的字跡,可以看出來這本書已經被她看了好幾遍。
她很專注,專注到他靠近了,她都沒有發覺。
“為什麼不用筆記本?”周楚看著她的書,低聲問。
任喬安聞聲抬頭,見到是他愣了一下,笑著站起來,說道:“老板好。”
她仍然是第一次見到的那樣,不卑不亢,并沒有因為他是老板,而對他顯現出格外的熱絡。
這或許是讀書人藏起來的傲骨,但是周楚眼里的任喬安,卻不應該有傲骨。
“下午好。”
周楚點頭,坐在她旁邊和她一起面對這巨大的玻璃,看著外面年輕人玩游戲,又問了一句:“為什麼不用筆記本?”
陸雯雯說過任喬安很窮,但他想她還不至于連個筆記本都買不起,這書現在被她弄得比從前厚了兩倍,也不好保存。
“這是‘經驗書’,我從學長那里借來的。”任喬安拿著書解釋道:“我們國醫大有很多這樣的書,學長學習的經驗都在上面,我們約定自己發現的速記知識點,也要記在上面,到時候就可以傳給下一屆學弟學妹們。”
說著從書包里拿出另一本一模一樣的書,說道:“我有一本一樣的書,已經看過很多遍了。
”
這一本,融合了國醫大學長好幾代的心血,堪稱是“考研秘籍”也不為過。
下半年要考研筆試,所以她提前借過來看,下個月就要借給另一個同學了,所以她提前買了一本新書,早已經原原本本的抄過去。
周楚把相對新一點的書拿過來,隨意翻了翻,這本書上就沒有那一本那麼多的便簽,字跡更統一整齊一點。
“我……只是空閑的時候看一看,不會影響工作。”任喬安想起現在是工作時間,立刻保證道:“如果您覺得不合適,那我以后不看了。”
工作時間老板付錢,就應該隨老板支配時間,平時這里沒什麼客人,她想拿出來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在老板面前,還是要收斂一點,不能太張揚。
周楚把新書放下,又把老書拿過來翻看,這本醫學類專業書的第一頁,被人用黑色的簽字筆,把書名改成了“本草綱目”。
書里面字跡不同,知識點密集,甚至還有標注指路,在哪一本書有詳細的注解和必背知識,詳細到需要工具書才能讀懂這本書。
書的最后一頁還有許愿墻,每一個借過“本草綱目”的人,都在這空白的兩頁上,許諾過自己的對未來美好的愿望。
任喬安目前是最后一個,上面寫著:“當一個醫生,治好每一個家人”,后面的署名是喬安,還有日期是十幾天前。
也就是說,她有可能在十幾天的時間內,把一本書的知識點全部抄在新書上,并且還增加了自己的知識和見解。
治好家人,而不是懸壺濟世,這個愿望自私卻真實。
上面的許愿墻還有些“嫁富婆”,還有“嫁個體制內”的言辭,一看就知道不是個正經許愿墻。
“國醫大的研究生,很難考。”周楚說道:“英語和材料資格要求很嚴格,聽說還要發表過權威論文。”
畢竟是國家級別的院校,背后有國家鼎力支持,考研究生的門檻也高,不是所有人都能報考。
國醫大為了節省資源,在報名這一關就有嚴格的審核制度,不區分學生院校,但要求學生在本科期間的資料,有很多人在報名的審核這一關,就已經被刷下來,連報名的資格都沒有。
任喬安笑了一笑,道:“有的,我都符合。”
有的。
簡單兩個字,卻是普通的本科醫學生達不到的高度,周楚以他再國大畢業十年的觀察能力,在任喬安的眼里和語氣中,看不到她的一點點驕傲或者自豪。
她甚至沒有打算把她的“光榮”對他一一細數炫耀,僅僅只是一個“有的”。
年紀輕輕,竟然不貪圖虛名?
好定力。
就像剛剛她在看外面玩的大學生時,眼里明明有羨慕的神色,低頭卻能安心讀書一樣。
周楚突然覺得,任喬安或許并不像陸雯雯說的那麼無恥。
至少能夠得到“經驗書”的人,在學校的人緣一定要很好,否則這種私下流傳的東西,學習再好,都不會有人借給她。
正想著,任喬安的手機鬧鈴響起,她按鬧鈴下鬧鈴,不小心按到了“稍后響鈴”,任喬安進入界鬧鐘界面,關閉這個鬧鐘。
周楚眼尖,看見她的鬧鈴從早上十點鐘開始,每隔一個小時都設定了一個鬧鈴。
任喬安放下手機,起身對周楚道歉:“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
說完,她把書合上裝進書包里,舊帆布書包,書包工工整整的放在桌上,自己去保潔間拿了兩個拖把出來,開始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