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不懂,她媽媽為什麼那麼多話,明明自己已經傷的很重了,卻還要再浪費體力。
可能媽媽自己也知道,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所以當最后一口氣哽在喉嚨中,她最后說了一句,然后連眼睛都沒合上。
可任喬安卻沒有聽到最后一句是什麼,她想那或許沒有那麼重要,在她被她爸爸差一點餓死在垃圾桶旁之前。
她一直堅信,沒聽清也沒關系。
畢竟他們最后的結論,是放棄她這個女兒。
可是無盡的深夜,她輾轉反側,她病態一般想想起當時她說了什麼,卻終究一無所獲。
在那個空曠的公路上,她爸爸抱著媽媽的尸體一直在哭,包括到現在,他仍然為這件事自責。
現在想起來真的可笑,明明是他自己把車開到這麼偏僻的地方,所以才導致救護車不能及時趕到,她媽媽被活活耗死。
這些年,他卻像個深情丈夫一般,沉浸在自己妻子的死亡之中無法自拔。
男人,真的是個貪心又矛盾的動物。
現在看來,從小陪著她長大的趙忘生,也符合這個結論。
任喬安突然發現,眼前的游樂園里,那麼多和睦家庭和相互嬉鬧的情侶,都讓她感受不到人間的愛意和向往。
她開始和他們脫離,像有一層名為的失落的薄膜,籠罩著她,感受不到這些快樂的氣氛。
她開始,出現抑郁的癥狀了。
29、別裝了好嗎?
胡思亂想間,周楚和那個小女孩兒出現在她的視野,小女孩扎著一個馬尾,頭上這一次不戴公主皇冠了,而是一朵逼真的太陽花,隨著她跑跑跳跳,太陽花左右搖擺。
她左手拿著一個藍白相間的花朵模樣棉花糖,另一只手拿著兔子棉花糖,兔子還有一大半,卻有一點化了,結成糖塊。
周亦彤跑過來把花朵給任喬安,道:“阿姨,這個送給你,舅舅說受到別人的幫助,就要送禮物表示感謝。”
所以這個是她的謝禮,任喬安失笑,這個花朵原本是趙忘生要買來給她的那一朵,現在竟然又回到了她手里。
“謝謝你。”任喬安道謝,接過棉花糖花朵。
兩個棉花糖握在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手里,周楚在同一個座椅的另一邊坐下,嘴里叼著一根煙,一口吸起來就是半根。
“我看見他走了才過來,別客氣。”周楚吐出半口煙氣,說的賊兮兮,好像周楚一直跟著他們倆,趁著趙忘生離開,他就立刻黏上來示好。
真的很好,很像一個不在乎對方有沒有家庭或者配偶,一心對女主角好,并且不求回報的癡情男二。
當然,男女調換,就是綠茶婊善解人意,小三插足。
自從放過狠話說自己不干了,任喬安對周楚毫不客氣,但礙于周亦彤在場,說話不能直接,所以打開了套著棉花糖的透明袋子,手指撕了一點棉花糖放進口中。
不甜。
果然眼前,唯有趙忘生才能讓一個糖甜起來。
任喬安沒了興趣,但因為她吃了一口棉花糖,周亦彤開心的坐在兩個人中間的椅子上,吃完她自己的棉花糖,就指著要坐不遠處的旋轉飛機。
那個項目也在這個椅子的視線范圍之內,周楚點點頭,讓周亦彤自己去。
周亦彤也不是第一次被周楚“放羊”,所以自己開心的跑過去排隊,也不怕太陽大,還知道給自己找陰涼地方站。
這個女孩兒,被周楚養的像個糙老爺們兒,被太陽曬出汗了,就近拿衣服袖子擦一擦就算完。
明明周楚手上提著的袋子里面,就有她的濕巾,但就是沒給小女孩兒用。
再看看排隊的人,好多都是家庭的爸爸在排隊,媽媽和孩子還有在外面玩的,小姑娘在一群人之中簡直凄慘。
“你這樣看孩子,不如讓她父母帶她來,何必這麼麻煩?”任喬安覺得周楚簡直好笑,看起來就是不情愿帶著她來,既然帶來了,又何必什麼都讓孩子自己做?
周楚卻不明所以,看了眼任喬安,覺得她有些奇怪,反問:“她已經六歲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這下任喬安徹底明白,這女孩子就是讓周楚給養的這麼獨立,他這是故意“放養”。
“你是她舅舅吧?小孩才六歲,你就讓她這樣曬太陽?萬一中暑了,曬傷了怎麼辦?”任喬安看不得女孩兒在太陽底下曬滿臉通紅,問道:“如果你自己的孩子,你也這樣對她?”
小孩子在他也抽煙,一點都不避諱,不怕孩子抽二手煙?
他和他姐姐有仇?帶出來不好好照顧?
“如果是我的孩子,我也是這樣帶。”周楚不明白任喬安看不順眼的點,說出自己的想法:“我這是一視同仁,不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人人平等。”
他姐姐周清堪稱商場女強人,在外人看來,某些方面比他還強,他不覺得女人需要特殊照顧。
周亦彤雖然是個小孩子,但是她是他姐姐的女兒,以后要走他姐姐那一條路,當然也要從小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