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非是一名普通婢女會有的眼神，幽暗兇狠，冰冷無情，像一只爪子鋒利的小獸，隨時準備伺機而動。

　　她并未顯露自己的武藝，可僅僅是她習武的那一身蠻力也夠那幾個婆子喝一壺的了。

　　被十五打的屁滾尿流，她們連哭帶嚎的向沈千嬌求救，“哎呦……二小姐救命啊……”

　　“二小姐，救救奴婢吧！”

　　“疼死奴婢了。”

　　打她們的時候，十五不知有意無意，不慎撞到了沈千嬌身邊的婢女。

　　后者身形不穩，直接栽倒在地，甚至還不小心拉扯到了沈千嬌。

　　十五扭過臉偷偷笑了一下，隨即趕緊裝的沒事兒人似的繼續追打那幾個婆子，卻不著痕跡的將她們推搡到了沈千嬌邊上，讓那好不容易站起來的主仆倆再次撲倒在地，衣裙也臟了，釵環也掉了，頭發也散了，好生狼狽。

　　“大膽！”沈千嬌氣的整張臉都扭曲了，“你們這群狗奴才還不趕快起來！”

　　“二小姐……”

　　“我的頭發！你們誰扯到了本小姐的頭發？！”

　　這幾人亂作一團，真真好笑。

　　沈清歡往后退了兩步，靜靜的看著，眼中波瀾未興。

　　見十五將那幾個婆子打的鼻青臉腫的，沈清歡漫不經心的說道，“如今你們可清楚，在這府中該聽誰的話，不該聽誰的話了嗎？”

　　“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大小姐開恩啊……”

　　“奴婢再也不敢了。”幾個人跪在地上“哐哐”磕頭，生怕旁邊虎視眈眈瞪著她們的十五再沖上來。

　　滿意的點了點頭，沈清歡余光瞥見沈千嬌紅著眼睛瞪著自己，她微微扯了扯唇角，“看樣子，二妹妹似是還不清楚。”

　　“沈清歡！你別太過分！”

　　“哦？”

　　“你別以為有太子殿下給你撐腰你就可以胡作非為！”沈千嬌撥開散在眼前的發，聲音尖利而刺耳，“我這就去告訴爹爹，讓爹爹來評評理，看看究竟孰是孰非，我就不信你能在這府上翻了天去！”

　　“不必勞煩父親來回奔波，我隨你去見他。”正好有些話，她打算與沈約說。

　　見沈清歡表現如此淡定，沈千嬌心里不禁有些沒底。

　　可話已出口，如覆水難收。

　　況且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般地步，若她于此時向沈清歡低頭，日后怕是在這府中再無半點地位。

　　咬了咬牙，沈千嬌冷哼一聲，率先走出了攬月軒。

　　沈清歡倒是并未急著走，她回眸深深的看了阿九一眼，說，“今日之事因你而起，你欠我一個解釋。”

　　“我……”

　　“待我回來再說。”她淡淡的收回視線，“十五隨我去前院，墨畫你跟侍書留下。”

　　“是。”

　　說完，主仆二人便慢慢悠悠的出了攬月軒，同沈千嬌的氣勢洶洶對比鮮明。

　　*

　　前院書房。

　　沈約正嘗試著丟掉一支拐杖走路，那很難，疼的他直冒汗。

　　腿腳不利索，再加上錐心的刺痛讓他的情緒變的異常焦躁，整個人如同一只處于爆發邊緣的野獸，隨時都會發狂的樣子。

　　偏偏這時，沈千嬌冒冒失失的撞了上來。

　　一見她這衣衫不整、形容狼狽的模樣，沈約的眉頭便不禁皺的更緊。

　　“看看你的樣子，哪里有一點大家閨秀的影子！簡直不成體統！”沈約冷聲呵斥。

　　“……這不怪嬌兒，都是大姐姐！”沈千嬌委屈的指控。

　　誰知聽她如此說，沈約更火了，“平白無故的，你又去招惹她做什麼！”

　　還嫌這府里不夠亂嘛！

　　如今的沈清歡已非昔日可比。

　　太子殿下縱著她、鎮南將軍護著她，連他這個當爹的如今都要盡量避諱著她，生怕哪里得罪了她因此得罪了她身后的那兩人。

　　“爹！”沈千嬌就不明白，怎麼連爹爹也像趙姨娘那樣說，“是她先領了身份不明的人進府，我帶人去盤問，她還命人將我打出來了。

　　您只說我不成樣子，卻不知這都是拜大姐姐所賜。”

　　“她……”

　　“對，是拜我所賜。”忽然，沈清歡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承認了！爹爹您快懲罰她！”

　　“閉嘴！”沈約沉聲怒斥了沈千嬌一聲，轉而朝向沈清歡時，語氣卻微微放軟，“清歡此來為了何事啊？”

　　“原是有要事想與父親您商量，不過被二妹妹糾纏住，那便還是先解決她的事情吧。”

　　對視上沈清歡那雙溫淡的眸子，沈約心下不禁微思。

　　要事……

　　有何要事？

　　心下轉了幾轉，沈約面沉如水，對沈千嬌說，“你先出去。”

　　“爹？！”沈千嬌驚愕的抬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她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沈約卻似懶得再重復，只微沉著臉揮了揮手，示意沈千嬌讓她趕緊離開。

　　心知沈約近來喜怒無常，沈千嬌不敢再觸他的霉頭，只得勉強壓下滿心憤懣抬腳離開，每走一步都恨不得在心里咒罵沈清歡一句。

第91章 全靠演技

　　待到沈千嬌離開書房之后，十五也在沈清歡的示意下走了出去，一并帶上了門。

　　一時間，書房中便只剩下了他們父女倆。

　　這是他們難得的獨處，氣氛卻稍顯尷尬。

　　沈清歡率先打破僵局，“父親身體恢復的如何了？”

　　許是意外于她會忽然關心自己的身體狀況，沈約愣了一瞬方才回道，“……只是走起路來略有些不利索，還需慢慢將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