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書聽到沈清歡和十五之間說的，不覺追問了句，“小姐您要去見孟姑娘？就你們兩個嗎，不叫上柳姑娘一起？”

　　“不了。”沈清歡微微搖頭。

　　她此去找孟拂不是為了與她吟詩作對的，而是想讓她幫忙，帶自己去京兆府大牢一趟。

　　她要去看看趙姨娘。

　　有些話，怕是她不說，趙姨娘一輩子都想不通。

　　向一個人報復的方式，其實有時候并不是奪走對方的生命亦或是限制她的自由，而是拿走她最在意的東西。

　　沈清歡想，對于趙姨娘來講，她最看重的其實并不是沈約的寵愛，甚至都不是沈修然沈千嬌這雙兒女，而是她自己后半輩子的安逸生活。

　　她鞍前馬后的為了那兄妹倆謀劃，的確是為了他們有更好的生活沒錯。

　　但換個角度去看，也只有他們過得好了，她才會有好日子過。

　　非是沈清歡將人想的太過不堪，而是趙姨娘對沈千嬌的態度讓她看清了這一點。

　　而她要去做的，就是打破趙姨娘這最后一點希望。

　　最后一筆落下，沈清歡將筆撂在了硯臺上。

　　將拜帖仔細折好，她遞給了墨畫，“晚些時候，將這拜帖送到孟府，務必要親自交到孟拂手上。”

　　“是，小姐您放心，奴婢記下了。”

　　“嗯。”

　　見沈清歡還有心思忙活趙姨娘的事情，十五站在旁邊有些欲言又止。

　　她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沈清歡一直垂眸看著面前的紙張發呆，并未留意到十五的異樣，最后還是阿九在旁邊提醒了一句，“小姐……十五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兒……”

　　聞言，沈清歡順著阿九的視線看過去，果然見十五一臉糾結的站在那絞著手。

　　她鮮少如此，不覺讓人覺得奇怪。

　　“十五，你怎麼了？”怎麼她的神色和徐嬤嬤看起來那麼像，都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

　　沈清歡喚了第一聲十五甚至都沒有聽到，直到阿九扒拉了她一下她才恍然回神，“啊？！小姐您說什麼？”

　　“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沒……沒有啊……”十五心虛的避開了沈清歡探究的目光。

　　話落，房中一時陷入了安靜。

　　沈清歡明顯不相信十五的說辭，十五也心知自己根本瞞不住沈清歡，于是沉默了片刻后最終還是說，“小姐……其實奴婢是想說……

　　您、您要不要去看看太子殿下？”

　　聽十五也提到了傅云舟，沈清歡不覺蹙眉。

　　怎麼她們一個兩個的都說起了傅云舟？

　　“他怎麼了嗎？”

　　“沒有……沒怎麼啊……”十五趕緊搖頭，幅度非常大。

　　“那你為何忽然說讓我去看看他？”

　　舔了舔嘴唇，十五眼神飄忽，眼底有一閃而逝的懼色，卻還是勉強道，“就是……奴婢猜測……

　　是奴婢猜的啊！猜的！”

　　十五格外強調這一點，“您看太子殿下他一直那麼在意您，也一直急著娶您過門兒，如今忽然發生了老太妃薨逝的事情，說不定會對您和太子殿下的婚事造成影響，倘或真的這樣，那太子殿下會很失落的吧。”

　　說完，她試探著看向沈清歡。

　　后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回想了一下自己跟傅云舟相處的點點滴滴，沈清歡覺得十五這話不無道理。

　　難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徐嬤嬤才讓自己開解開解傅云舟？

　　見沈清歡沒說什麼，十五也就不敢再多言。

　　背后妄議太子殿下若是被他知道了，怕是小命不保。

　　可她如今畢竟跟了小姐，自然凡事也要為小姐打算，若事到臨頭令小姐措手不及，那皆是她這個丫鬟無能不忠的結果。

　　這般一想，十五幾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閉著眼睛又來了一句，“小姐……你不如直接去見見太子殿下吧……”

　　若說之前沈清歡還沒怎麼在意，這會兒卻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身邊的人三番兩次的提及，她是想去看看傅云舟，否則也難以安心。

　　只是——

　　“他眼下怕是在宮里呢。”連各府誥命都要入宮隨班守制，更何況傅云舟是太子，自然更是要按節守孝。

　　就算是她去了，怕也是見不到人。

　　還是等太妃出殯、他有了時間再說吧。

　　“額……小姐……”十五想說，您想多了，依照太子殿下那個性子，他壓根不可能那麼循規蹈矩。

　　連太后娘娘都不見得能得他如此敬重，更何況是太妃。

　　“嗯？”沈清歡看向十五。

　　“您說的也對，白日里去怕是見不到太子殿下的，不過您今夜還是略微等等，奴婢猜想，太子殿下定是還會如前日那般同段神醫一同來此的。”

　　“你和徐嬤嬤倒是都很確定這一點。”

　　她們似乎都斷定，傅云舟根本不會留在宮中齋戒為太妃守靈。

　　可他身為太子若是不在，難道不怕引起朝中之人議論嗎？

　　若他有此把柄落在傅云澤手中，對方應該會利用這個機會引導御史大夫上奏彈劾傅云舟吧……

　　心下雖對此事存有疑慮，但到了晚間沈清歡還是如十五和徐嬤嬤所言那般等了傅云舟片刻，只是最終等來的卻只是段離一人。

　　甚至在段離施針走了以后，她又枯坐半晌，也仍是未見傅云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