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沈清歡放緩腳步，說，“墨畫，你也去外面等我吧。”

　　她倒是一時把這丫頭給忘了。

　　墨畫用力搖頭。

　　“可你不是害怕嗎？”

　　“……奴婢不怕。”說話間，手卻不自覺的收緊。

　　沈清歡失笑。

　　好在又走了沒兩步前面的獄卒便停下了腳步，“沈姑娘，就是這兒了。”

　　“有勞。”

　　說完，她看了墨畫一眼，后者會意，從袖管間掏出了一些碎銀遞給了引路的獄卒，“多謝獄卒大哥。”

　　“沈姑娘客氣，那小的就在旁邊等您。”

　　“嗯。”

　　微微頷首，沈清歡上前一步，隔著鐵柵欄看著蹲坐在角落里面容憔悴的趙姨娘。

　　一夜之間，她已不復昔日的嫵媚動人，頭發枯干，雙目無神。

　　身上滿是雜草，看起來狼狽不堪。

　　她聽到外面有響動，下意識抬頭看過來，就見沈清歡一身風華的站在牢門外面，目光平靜的看著她。

　　而恰恰是這份平靜，刺激到了趙姨娘，“是你！”

　　她忽然起身沖了過來，雙手緊緊的抓著欄桿，本該白皙干凈的指甲里滿是泥垢。

　　“看到是我，而非沈修然和沈千嬌，姨娘很失望？”

　　“你來做什麼？！是要背著老爺謀害我嗎？”

　　“呵！”沈清歡提唇，笑容里充滿了諷刺，“姨娘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你如今這般境地，哪里還值的我大費周章的對付你。”

　　“你……”

　　“我來，是想告訴姨娘一些事情。”她柔柔笑著，說出的話卻似刀子一般狠狠的刺進了趙姨娘的心，“一些我若不說，憑你自己的腦子一輩子都想不透的事情。”

　　趙姨娘惡狠狠的瞪著她，偏又拿她無可奈何，恨的睚眥欲裂。

　　沈清歡微睨著她，聲音溫溫淡淡的響起，“我猜姨娘你一定還在奢望會有人救你出去，等著哪日沈修然功成名就迎你去做老夫人。

　　可惜啊，你永遠也等不到那天了。”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會活著走出京兆府大牢了。”

　　“你……果然是你要害我……”趙姨娘猛地朝后退了一步，眼中滔天的恨意忽然變成了恐懼。

　　“我方才已經說過，如今的你已經不值得我出手。

　　或者應該說，無須我動手便會有人了結你的性命。”她沒再賣關子，而是直截了當的對趙姨娘說，“你真當昨日沈修然開口為你求情是顧及生養之情嗎？若當真如此，為何父親說要將你趕出府上時他不開口，偏偏等到他要將你送入京兆府時才求情？

　　這其中的原因，你可有想過？”

　　趙姨娘眸光閃動，并未作聲。

　　昨日事發突然，她整個人都是懵的，哪里想得到那麼多！

　　后來被關入大牢之后，她初時只顧著害怕，后來便滿心期待著修然和千嬌會想辦法來救自己，其他的并未仔細琢磨。

　　如今聽沈清歡提起，方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第107章 突然到訪

　　輕輕柔柔的笑聲響起，沈清歡抬手掩著唇，再次看向趙姨娘的眼中帶著一絲悲憫。

　　“你果然沒有想到呢……”她幽幽輕嘆，隨即斂起笑意，“其實原因很簡單，如果就此放任你流落在外面的話，雖然一時名聲不好，但你的生死卻是可控的，無論是父親亦或是沈修然和沈千嬌，他們隨時都能了結你的性命，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可若是像如今這般你人進了京兆府，他們想要下手就很難了。

　　這也是我為何當時要向爹爹如此提議的原因。”

　　她要保下趙姨娘這條命，讓她活著看她的一雙兒女是如何自私自利放棄她的。

　　沈清歡想，對于一個母親而言，沒什麼是比這個懲罰更殘忍的了。

　　“你胡說！”趙姨娘怒聲咆哮。

　　“姨娘何必如此自欺欺人，你應知道我所言非虛。

　　否則的話，不該是讓你流落街頭更有機會救你嗎？”

　　“你閉嘴！”趙姨娘的情緒幾近崩潰，嗓音都是嘶啞的，“不會的……不會的……”

　　她怔怔的搖頭，“他們不會那麼做的，他們沒道理那麼做！”

　　“沒道理？”沈清歡揚眉，語氣輕諷，“留你活在世上，便等于留下一個污點在世，無論是對沈修然的仕途還是沈千嬌的婚事都有極大的影響。

　　易地而處，換作是你的話，應當也不愿意讓沈修然迎娶一個臭名昭著的妾室所生的女兒，不是嗎？”

　　頓了頓，沈清歡又道，“姨娘若當真不信，拭目以待便是。

　　想來不日你心心念念的大公子和二小姐便會來探望你了，屆時你便可知道他們到底有無害你之心。”

　　“……若果然如你所說，我死了，你不就白費盡心機的將我送進牢中保我一命了嗎？”

　　“我說過，你不會死的。

　　若你有心自盡，昨日初入獄中便早已撞墻而死。”話至此處，她忽然朝趙姨娘走近了幾步，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而若是你今日聽了我這番話之后才準備死，卻根本就沒有機會了。

　　那獄卒已將你我二人的對話通通聽去，事后定會一字一句的復述給孟大人。

　　若有人在獄中自盡，他身為京兆府尹不免被人詬病，是以他定會命人嚴加看守，不會給你自盡的機會的。

　　姨娘最后下下策的這條路，也被我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