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憎恨那時無能為力的自己。

　　在昭容貴妃的榻邊守了一整夜，他熬紅了一雙眼睛，看起來與鬼魅無異。

　　這次之后，他心中便生了心魔。

　　他提劍去了皇后的宮中，利刃架在傅云澤脖子上的時候，皇后被他嚇暈了過去，而他最終也被及時趕來的景佑帝身邊的影阻止。

　　他最終被罰去鎮守南境，于是那時他就明白，景佑帝試圖扶植一位皇子來對抗過于強大的皇后一族。

　　既然景佑帝在前朝選擇了他，那麼在后宮便必然會選擇母妃，如此一來至少可以確保她短時間內不會再受到傷害。

　　他暗中培植了屬于自己的勢力，一點點的籌謀，為了保護他在意的人。

　　其實在傅瑤小的時候，傅云舟十分疼她，走到哪都把她帶著，生怕自己和母妃一時照顧不到有何人欺負了她。

　　但是有一次，他意外受到心魔攪擾，險些失手傷了她，事后他自責不已，雖然心里還是像從前那樣疼愛她，卻會盡量離她遠些。

　　可傅云舟怎麼沒有想到，時隔多年，類似的事情居然會又一次發生，而且對象還是他那麼在意、恨不得豁出性命去疼愛的沈清歡。

第178章 歡兒，求你

　　聽傅云舟說了這麼多，沈清歡的心里不禁鈍鈍地發疼。

　　她搭在他腰間的手微微環緊，方才想開口說些什麼安慰他一下，卻沒想到聽見了他的一聲苦笑，那樣無奈和苦澀，“歡兒……這才是真正的我……”

　　一個不正常的他。

　　說好聽點只是心魔纏身，可說句不好聽的，他就是個怪物。

　　發起瘋來連他自己都會覺得陌生。

　　“傅云舟……”

　　“歡兒，我之前一直不敢告訴你，怕從你的眼中看到恐懼和排斥，怕你會因此想要遠離我，更怕你因此再也不會理我。”即使是此刻，他依然很怕。

　　他緊緊的抱著她，卻并不敢看向她，因為擔心會從她的臉上看到令自己心痛的神色。

　　他不知道若是沈清歡知道了這一切會作何選擇，他唯一確定的是，這一刻，他不想放手。

　　一旦她說出拒絕，他怕自己會再次瘋掉。

　　所以，就讓他自私一次。

　　他想日后的年年歲歲都有她相陪，很想。

　　“歡兒……求你，別走，也別討厭我……”他能承受這世間千夫所指，卻唯獨扛不住她一個眼神的厭棄，“我會盡量控制自己的，不讓自己再受到心魔的干擾……我會努力變的正常，歡兒你相信我……”

　　“傅云舟。”沈清歡溫柔的喚他。

　　她想在他懷中抬頭望向他，可他卻緊緊的擁著她不肯放手，目光直視前方并不敢同她對視。

　　見狀，她眸光微動，環在他腰間的手忽然曲指，竟是在他腰側輕輕撓了一下。

　　小貓似的，令傅云舟的身子猛地一僵，隨即難以置信的低頭看她。

　　不知何時，她已經止了眼淚，眨著一雙晶晶亮亮的眸子將他望著，嫣紅的唇一啟一合，嗓音清甜，“傅云舟，我不走、也不討厭你。”

　　“歡兒……”

　　“我哭，不是因為我討厭或是害怕被心魔左右的你，而是因為我對那樣的人束手無策。”

　　對于她來講，無論是面前這個溫柔似水的傅云舟，亦或是性格陰晴不定的那個傅云舟，他們的心都只有一顆，心尖上安放著她，她只需要確定這一點就夠了。

　　其他的，她都不介意。

　　輕輕拉過他的手握住，沈清歡垂眸，柔聲道，“其實我從前便想問你，卻又覺得能引你入心魔必然不會是什麼好的回憶，是以也不愿你再去回憶一遍。

　　只是今夜你既說了，那我便想知道一些具體的情況，也好日后再遇到這般的情況的時候不至于無計可施。”

　　“……嗯。”

　　“他似乎對你抱有一絲敵意，還……”話至此處，沈清歡蹙眉頓了一下，隨即才又繼續，“還說過想要讓你消失。”

　　“我知道。”傅云舟的語氣中透出了一絲無力。

　　“真的會那樣嗎？！”

　　聞言，傅云舟眉心微低，“應該不會……其實從前他很少出來……”

　　只在他的情緒波動特別大，或是母妃和瑤兒有危險的時候他才會變成“他”，可近來事情發展詭異，傅云舟想，大抵還是和歡兒有關。

　　“他”也想終日同歡兒在一起，是以意識才會變的比之前更加強大，時不時便要出來露一面。

　　將心底的猜測通通告訴了沈清歡，傅云舟不妨聽到她問，“那……你會吃醋嗎……”

　　他一愣。

　　隨即眼神忽然飄忽，耳根隱隱泛紅。

　　這種別扭的小情緒，其實心里多少還是有一點的，只是比起自己堪比小孩子的心理，他更在意她的感受。

　　從傅云舟的角度看過去，剛好可以瞧見沈清歡頸側的吻痕，有幾處還印著沒有消下去的牙印，看得他心疼不已。

　　就是這樣……

　　他寧愿自己不碰她免得勾起心魔的嫉妒，也不愿自己在沒有理智的情況下無意間傷到她。

　　是以對于沈清歡的問題，他只是搖頭，“會在意，但不是介意。”

　　聽他說完，沈清歡不禁紅著臉會心一笑。

　　這就是她擇的良人了，如此值得她傾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