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舟一臉坦然道，“今日是我向您發出邀請，自然與前兩日不同。”

　　毫無意外的，他這話說完慕煙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濃。

　　這話聽起來，怎麼好像她前兩日見的是另外一個人似的呢？

　　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沈清歡，卻見自己女兒一臉糾結之色，明顯有苦難言，這若是換了別的人怕是定要解開心中的疑惑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可慕煙卻沒有，她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隨即便溫柔笑開。

　　傅云舟待沈清歡的好慕煙全都看在眼中，是以她才沒有非要知道他們倆之間的過往不可。

　　倘或女兒想說的話，她自然會說。

　　而若是她不說那便必然有她不說的理由，慕煙并不想逼迫她。

　　她裝作對傅云舟的異樣毫無所覺的樣子，含笑說道，“此次我就先不與你們一同回去了，待到日后塵埃落定，自有相見之時。”

　　“……嗯。”

　　“歡兒，你隨娘親來。”慕煙朝沈清歡招了招手。

　　“娘親有何事？”聽話的走到了慕煙的跟前，沈清歡任由她將自己帶進了房中。

　　“我想著趁你未走，多與我說說從前在沈府的事情，說不定我能想起什麼。”頓了頓，慕煙又道，“你將沈約的畫像畫一幅給我。”

　　既然歡兒的生父同沈約的樣貌有幾分相似，那說不定自己瞧見了會想起一些事。

　　這法子雖笨，但總歸可以一試。

　　沈清歡也覺得有道理，是以一邊回憶給她聽，一邊提筆作畫。

　　她畫的人是沈約，又不是沈約。

　　五官倒是像，只是眉宇之間的神態略有些不同。

　　她畫中的男子眉目舒朗，目光澄澈，神色坦蕩，端的是溫潤儒雅，不比沈約那般工于心計。

　　慕煙出神的望著，眸色深深。

　　“這人……好生熟悉……”她只覺得曾在哪里見過，但具體的情景卻又想不起了。

　　“此事急不得，還是慢慢來，您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嗯。”

　　雖是這般應著，但慕煙卻一直在努力回想。

　　失去過去的感覺很不好，縱使是她不為了自己，為了女兒她也要找回從前的一切。

　　她可以失了夫君，她的女兒卻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失去了父親。

　　忽然！

　　腦海中猛地閃過了一聲“煙兒”，那樣繾綣溫柔，聽得她心尖兒一顫。

第286章 想給她當義父

　　“呃……”慕煙猛地按住了額角，覺得頭痛欲裂。

　　“娘親！”

　　沈清歡趕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目露憂色。

　　慕煙就著她的攙扶退到椅邊坐下，臉色略微有些蒼白，遠山似的眉也緊緊的皺著。

　　見她這般模樣，沈清歡自然是不放心的，“娘親，您沒事吧？可要尋一名大夫來幫您瞧瞧嗎？”

　　“……無妨。”慕煙無力的揮了揮手。

　　只是方才腦海中閃過了某些片段讓她覺得有些頭痛，只要不再去想便好很多。

　　嘗試著回憶了一下方才耳邊回響的那道聲音，慕煙神色微凝。

　　那個聲音和那幅畫像一樣讓她覺得有些熟悉，但卻想不起究竟是在何時、又是何種情況下經歷了這些。

　　“娘親，您喝杯茶。”說著，沈清歡斟了杯熱茶遞給她。

　　“嗯。”

　　“我見您方才一直按著額角，可是頭痛嗎？”

　　“方才腦海中極快的浮現了什麼，快的來不及捕捉，未及細想那個畫面便消失不見了。”而且縱是有畫面閃現也都是朦朦朧朧的，似隔著一層輕紗，難以瞧的真切，“歡兒別擔心，娘親沒有事。”

　　“今日就到這兒吧，您別再想了。”

　　“嗯。”

　　慕煙勉強朝她露出了一抹笑容，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

　　她自己如何不知這種事情急不得，但總要邁出第一步的，何況只是頭痛一痛，并不會傷及性命，她能熬得住。

　　不過未免自家女兒擔心，她覺得還是待她走了自己再慢慢回憶吧。

　　*

　　沈清歡同傅云舟離開萬梅山莊之前，顧楓曾找過她。

　　沒有傅云舟和慕煙在場，而是只有他們兩個人。

　　看著負手立于梅林中的中年男子，沈清歡腳步微頓。

　　她聽顧鳴說，這山莊雖名為“萬梅山莊”，但其實原本并沒有種多少梅花，府內規劃同尋常山莊并無區別，是顧莊主為了討她娘親的歡心才著人種了這許多梅樹。

　　然花開花落自有時，再美的花也有凋零的一日，未免慕煙看到落花徒增傷悲，顧楓花重金去別國尋了許多東曜沒有的梅樹，又兼厲害的花農照看，這才能確保莊中一年四季都有梅花開放，綿延十里。

　　單單是這份心思，便足以讓人動容。

　　況他于沈府救回慕煙之后未有絲毫唐突，事事循著禮儀恐她心里有半分不悅。

　　饒是如此，卻還是未能走進慕煙的心里。

　　這一點，沈清歡看得分明。

　　她家娘親在提起這位莊主的時候，語氣熟稔親近卻并無曖昧，她只當對方是知己，全無半點茍且。

　　想來，她對義父也是這般。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顧楓若有所覺的轉過頭來，望向沈清歡的目光竟透出一絲慈愛，“清歡丫頭，過來。”

　　“顧莊主。”

　　“不必喚的如此生分。”

顧楓隨意的揮了揮手。

　　“嗯？”沈清歡微疑。

　　不喚的這麼生分？那該怎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