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那位側妃的兄長是黎澤天的得力干將，黎澤天正與兄弟們爭得頭破血流，不敢自斷臂膀，于是對那名側妃從輕發落。

　　他為了安撫池皇后，便向池皇后承諾將來給她一兒一女，以全池皇后做母親的愿望。

　　黎澤天思來想去，覺得自己該和池皇后聊一聊，可是他又拉不下臉主動去找池皇后。

　　......

　　池漾自從從皇宮出來后，一直琢磨著池皇后質問黎澤天那一幕。

　　【皇姑父承諾姑母有兒有女，怎麼感覺有故事呢？】

　　黎景行看了眼池漾。

　　關于池皇后早些年的事情，他倒是知道一些。

　　他曾懷疑生母的死另有隱情，所以查了當年圣母難產去世的事情，不過結果是生母確實是產后血崩去世的。

　　當時順帶查了一下池皇后不孕的真相。

　　“母后并非天生無法生育。”

　　池漾錯愕抬頭：“殿下知道隱情？”

　　黎景行點頭：“母后曾懷過一個孩子，不過被父皇當時的側妃害得流產，還傷了身體，所以才無法生育孩子，父皇事后或許許諾過給母后孩子。”

　　“那側妃下場如何？”

　　黎景行猶豫了一瞬，才道：“那時朝局動蕩，側妃兄長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因此當時未將側妃如何。

　　父皇登上皇位之后，側妃又將宮中生事才被打入冷宮，最后病死在冷宮中，側妃兄長被發配皇陵守墓。”

　　寥寥幾句話，讓池漾后背發涼。

　　【帝王薄情又多情，姑母好可憐。】

　　池漾除了同情池皇后之外，也覺得池皇后就是自己的前車之鑒，更加堅定不要孩子的念頭。

　　黎景行非常無奈，但是這就是事實。

　　一個帝王連權衡利弊都做不到，只會意義用事絕對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輕則皇位不保、性命不保，重則葬送祖宗基業。

　　所以就這件事而言，他并不覺得父皇做得不對。

　　只是父皇明知母后心地善良，應小心呵護不讓母后遭人算計，更不應該與母后離心離德。

　　池漾看黎景行神情冷淡的樣子，便知他的態度如何，作為一國儲君，黎景行的考量沒有錯。

　　她無法接受是她的問題。

　　池漾在心里微微一嘆。

　　【愿你心想事成，也愿你放我自由。】

　　【否則，我們將來只會步姑母和皇姑父的后塵。】

　　黎景行攥了攥拳頭，沒有說話。

　　......

　　入夜，太和殿。

　　黎澤天批完了奏章，抬頭問李玉：“皇后現在在干嘛？”

　　李玉大腦飛速運轉起來，思索著自己該如何作答。

　　他從十一二歲起就跟著黎澤天，當年的事情自然一清二楚，眼見黎澤天聽池皇后提及當年之事后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顯然對當年的事情有所觸動，便道：“太子、太子妃和四公主早已離開，皇后娘娘獨自一人。”

　　李玉頓了頓，又道，“今日初一，陛下按道理應該去長秋宮。”

　　黎澤天恍然大悟，確實該去皇后宮中。

　　“擺架長秋宮！”

　　“是！”

　　黎澤天到來的時候，池皇后正在伏案寫字。

　　池皇后聽到宮人的問安聲，連忙擱筆迎出來。

　　“臣妾見過陛下。”

　　“皇后不必多禮。”黎澤天虛扶了一把，打量發妻，驚覺此時的池皇后與以往不同，但他具體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同。

　　“謝陛下。”池皇后語氣不咸不淡，落后半步走在黎澤天身旁。

　　她的動作不像柔妃弱柳扶風，也不像賢貴妃端莊穩重，骨子里散發著將門之女的果決與爽朗。

　　黎澤天的視線落在池皇后身后長長的絳色衣擺上時，終于反應過來不同之處是什麼。

　　“皇后還是著紅衣更好看。”

　　“是嗎？”池皇后側頭看了黎澤天一眼，愉快地笑了起來。

　　池皇后展露笑顏的那一瞬間，黎澤天恍惚間瞥見了二十多年前那個一襲紅衣打馬過街的池家女公子。

　　絕世無雙的明媚容顏和張揚靈動的颯爽身姿，當真引無數世家公子盡折腰。

　　“當然。”

　　池皇后故作憂傷地嘆息道：“紅顏已逝，哪有小姑娘們嬌俏？”

　　黎澤天忍俊不禁，皇后一大把年紀了，居然也計較容貌這件事情，他還以為只有柔妃才會在意這件事。

　　“皇后年紀雖長，但風采依舊不減當年。”

　　二十多年前，池聽瀾的美名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公認的京城第一美人。

　　池皇后屈膝道：“承蒙陛下夸獎。”

　　幾句打趣話之后，先前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

　　池皇后輕嘆道：“如今行了已經大婚，錦妍也大了，臣妾該老了。”

　　聽池皇后說起黎錦妍，黎澤天無奈道：“錦妍的事情，是朕有失考量。”

　　池皇后苦笑道：“是臣妾貪心不足，有了兒子還想要女兒。”

　　黎澤天最初幾年，確實一直記著承諾給她一兒一女的事情。

　　所以黎景行生母難產而亡后，他立即提出將黎景行記在她名下。

　　可她自打那件事后一直心灰意冷，并不是特別想照顧別人的孩子，還是黎澤天強塞給她才勉為其難收下的。

　　她雖不是很想要別人的孩子，但也盡心盡力地做母親，后來與黎景行漸漸培養出了感情，便對黎景行視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