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靈牽住她的手，怕再給弄丟了，面前一層一層的薄紗，風掀起一角露出了里面的主人。

　　女子穿著一襲純白色祭祀道服，三千發絲隨意散著，她抬起纖纖細手對著鏡子在眉間點上了朱砂。

　　齊樂川心里一緊，不由的將目光看向張啟靈，見他面色如常，她眼底卷起幾分狠意，狐貍最會用幻想去折磨人的意識，這只三尾狐更甚，它制造的幻鏡可以將別人也一同拉進去。

　　“圣女，祭祀就要開始了，您準備好了嗎？”一聲難聽的聲音響起，嗓子里像是卡著痰。

　　女子在發白的唇上涂上胭脂，神色有些復雜，鏡中的臉驚為天人，一舉一動都是屬于美人的魅力。

　　“告訴蔣天師，我隨后就到，不用擔心我會跑。”她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弧度。

　　“圣女說笑了，天師大人在陪著陛下，您準備好儀式就開始，臨走前，可還有話讓小人帶的？”

　　女子的臉色瞬間變了，她按耐著心底的慌張，“我要見陛下。”

　　“這個小人可幫不上您。”

　　“我要見陛下！！”她喊了一聲，崩潰了一樣想要起身，腳上綁著鐵鏈，一個不穩重重摔了下去。

　　“癡心妄想，你們齊家已經敗了，你沒有機會了。”

　　齊樂川這次身為一個局外人，心態卻平靜了許多，她看到的不過是她的過去，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小鬼飄進了血玉之中，她心底的情緒，它感同身受。

　　張啟靈抬腳往里走，他們像是透明人一般，他清楚的看見了女子身上的傷口，除了那一張臉，其他部位皆是遍體鱗傷，白色的祭祀服根本遮不住她身上的血漬。

　　宮殿外來了一位身穿黃蟒袍的男子，他氣質高貴，臉上像是有一層面具一般，總是掛著笑意，溫柔又致命。

　　“聽聞愛卿想見我，可是后悔了？”他聲線溫柔，如同一開始一樣。

　　女子卻慌張的跪下，說出的話卻是最后的一絲尊嚴，“臣沒有，若是今日祭祀禮照常舉行，陛下能否答應臣放過齊家？”

　　局外的齊樂川不由的握緊了張啟靈的手，冰涼的觸感告訴她，事情已經過去了，她的恨早該掩蓋在九州滅國之時。

第42章 再見光明

　　男人淡笑著看著她跪在自己跟前，氣質儒雅，說出的話卻令人心涼。

　　“你死了孤會讓齊家全身而退，孤答應你。"

　　女子顫抖著身子對他行了九州國最高的禮儀，跪拜在地上時眸子慢慢磕上，再度睜眼時她眼中一片死灰。

　　她想，用她一個人的死保全整個齊家。

　　這是最后的祭祀禮，用九州圣女祭天，完成文青楊帝長生不老之術最后的一步。

　　祭祀臺上，萬民祈福，明明晴空萬里，她踏上臺子的那一刻，云遮住了陽光，天空暗了下來。

　　張啟靈感受到了身邊小孩的情緒變化，他骨節分明的大手遮住了她的眸子，彎腰在她耳邊低聲開口，“由我來看，閉眼。”

　　齊樂川艱難的點點頭，眼眶通紅，閉上了眼。

　　這一閉眼，讓她的聽覺十分敏感。

　　“這不是圣女大人？齊家已經滿門抄斬了，她怎麼還活著？”

　　“什麼圣女明明是妖女，陛下可是下了最后的圣旨，齊家對狐仙不敬，還想破壞祭祀節，陛下已經對齊家夠寬恕的了，那齊家祖上分明是土夫子，三教九流。”

　　“哎哎，我可是聽說她那個哥哥逃了，現在還沒抓回來，這家人心怎麼這麼狠，想毀掉我們九州不成，希望這次陛下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臺上的女子將他們的話盡收入耳，她嗜血的眸子望向高臺上的文青楊帝，滿滿的都是恨意。

　　文青楊帝微微皺眉，淡聲吩咐道，“齊樂淵就在這人群之中，準備收網。”

　　身旁的小太監垂著頭，顫顫巍巍道，“是。”

　　臺上的女子忽而有了反應。

　　“顧，文，青。”她一字一頓，那是文青楊帝的名諱。

　　“今日我齊樂(yue)川以齊家的名義在此立誓，若齊家滿門皆死，那麼九州將百鬼出行，湮滅與歷史！”

　　話落，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齊家本就是術士出身，她說出的話是詛咒。

　　張啟靈一向淡漠的神色變了，他感受到了手心的濕意，那小孩還是忍不住哭了。

　　文青楊帝倒是沒想到她會以如此狠毒的方式立誓，齊家以神算出名，其中這一代最為出眾的就是齊樂川。

　　他拿出了弓箭，對準了臺上的女子，一字一句將她打入了地獄，“按照九州立法，齊家妖言惑眾企圖在祭祀節上毀掉狐仙像，孤可誅你九族，但孤念你齊家世代為九州祈福的份上，斬齊家滿門以示神明。”

　　“呵呵~”她嘴角泛起冷笑，“堂堂一國之君囚禁我一年，就為了今日的祭祀，斬我齊家滿門就可以掩蓋你骯臟的手段嗎？你殺……”

　　“嗖—”冷箭射了過來。

　　她閉上了眼，疼痛感并沒有襲來，她睜開眸子，徹底失去理智。

　　最寵她的哥哥擋在她面前，冷箭穿過了他的心臟，他嘴角還是那樣勾著，“是哥哥來遲了，樂川……齊家就此與九州做個了斷……”

　　“我們齊家誰也不曾虧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