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看向席老爺子，頷首道：“席老。”

　　老爺子也是曾經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人物，見了他，多少是要給點面子的。

　　“小封來了。”席老爺子笑瞇瞇說道，愛屋及烏， 這會兒對封莫寒也難得有了好臉色，“坐吧。”

　　封莫寒坐了下來。

　　席老爺子看了眼他懷里的糯糯， 忍不住笑著說道：“小封，運氣不錯啊，有這麼個貼心的小丫頭，真好。”

　　剛才糯糯和他吐槽封老爺子，也沒有夸大事實，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但她說得義憤填膺，看得出來是真的替封莫寒覺得委屈。

　　小孩子的情緒最做不得假了。

　　她的句句維護，心心惦念，都是真心的。

　　聽得席老爺子都覺得窩心，要是他也有這麼個女兒，就是再難心里都是暖的。

　　聽到他的話，封莫寒低頭看著糯糯，眼里也浮現出暖意了，大手摸著糯糯的小腦袋。

　　糯糯在他掌心蹭了蹭，仰頭看著他，眼里滿是孺慕，看得封莫寒又是心頭一軟。

　　“嗯，我也這麼覺得。”他說。

　　遇到糯糯，確實是他這輩子最好的運氣。

　　席老爺子脾氣不算好，但那只針對席思遠，有糯糯在，他還是很說話的，又跟封莫寒聊了幾句，發現這年輕人確實不錯，頓時心里也對他喜歡起來。

　　“封總年輕有為，真是太厲害了，我家這倆要是能有你一半優秀我就放心了。”

　　封莫寒笑了下，客氣道：“您家的兩個孩子也很厲害。”

　　席老爺子擺手，“老大算還湊合，但也是靠著家里，吃老本，至于老二。”他瞥了眼席思遠，哼了聲，不滿顯而易見。

　　他的態度太過明顯，席思遠就是想裝傻也沒辦法。

　　他無奈地直起身子，嘟囔道：“也不知道剛才夸我的人是誰。”

　　剛還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這麼快就改口了，老頭子真是越來越善變了。

　　“你說什麼？”席老爺子陰惻惻看了過來。

　　“沒事。”席思遠無語，也不想和他多計較什麼，隨口說了句，又躺了回去。

　　坐沒坐相的，看得席老爺子氣更不順了。

　　再看始終肩膀筆直，氣度挺拔的封莫寒，忽然有點眼熱。

　　要是這是他兒子該多好啊。

　　封老頭實在是不識好歹，這麼好的小子，不要給他啊，真是沒眼光，太差勁了。

　　想著，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身子微微前傾，笑瞇瞇道：“小封啊，你看，你爸也不靠譜，有沒有想法認個干爹什麼的？”

　　那期待的眼神，就差反手指著自己說我當你爹吧。

　　簡直沒眼看。

　　席思遠移開目光，悄悄翻了個白眼。

　　封莫寒也沒想到他會說這話，怔了下，看著他，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席老。”

　　看他的表情，席老爺子也知道他的意思了，遺憾地嘆了口氣，在他開口拒絕前先一步給自己找了臺階，“沒事，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別當真，都是這不孝子把我氣的，都想上大街上隨便找個人當兒子了，誰都比他強。”

　　說完，他又狠狠瞪了眼席思遠。

　　要不是他不爭氣，他用得著眼饞別人的兒子？

　　養兒子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只會氣他！

　　要是有個閨女就好了。

　　想著，他的目光又落在糯糯身上，“要不給糯糯認個爺爺？”

　　沒有小閨女，有個軟乎乎的小孫女也不錯啊。

　　聞言，封莫寒卻是忽然收緊了手，把糯糯抱在懷里，微微側身，“糯糯確實該叫您一聲爺爺的。”

　　只是這個爺爺，是看在年齡和輩分上，而不是什麼親緣關系。

　　爸爸的爸爸，才是正式的爺爺。

　　想到這里，他眼神極快地瞟了眼席思遠，眸光漸沉。

　　他記得的，九師父說，糯糯的最后一個爸爸還沒出現。

　　那時候，糯糯也確實是還不認識席思遠。

　　說他敏感也罷，說他霸道也罷，如果可以，他想要遠離一切可能是糯糯爸爸的人。

　　不管是他本人，還是他的家人。

　　都是如此。

　　看出他的抵觸，席老爺子有些詫異，剛才讓他認他的反應他可都沒這麼大，怎麼一提起糯糯他好像突然防備起來了？

　　糯糯也意識到了什麼，仰頭看著他。

　　是錯覺嗎？為什麼她忽然間覺得爸爸好像知道什麼了？

　　封莫寒抱著她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欸……”席思遠還想挽留，卻發現他已經離開了。

　　尚方和尚平安對視一眼，也提出了告辭。

　　席老爺子一頭霧水，也不知道他是哪句話說錯了。

　　席思遠慢悠悠起身，手插在兜里，經過他的時候“嘖”了聲，賤嗖嗖道：“有這麼個暴躁爺爺，人家封總也怕嚇到糯糯了吧。”

　　席老爺子一腳就踢了過去，結果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立刻往旁邊一閃，讓他踢了個空。

　　“滾。”席老爺子氣道。

　　席思遠本來也就有這個意思，手插著兜走了。

　　見他這樣，席老爺子更氣。

　　討債的，他就是來討債的！

　　陳管家看著這一出鬧劇，也有些頭疼。

　　本來不是好好的麼，老爺不是夸少爺夸得挺好的麼，怎麼又成這樣了啊。

　　剛才的老爺要是還在該多好啊。

　　他忍不住唏噓道。

　　門外，尚平安也快步追上了糯糯，小孩子沒太在意大人之間的眼神波動，他連忙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小聲問道：“師父，你剛才用的是什麼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