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也沒做，最后的時間只是用來陪她玩，他是覺得沒有希望，所以干脆放棄，把時間都留給她嗎？

　　想到這里，糯糯更加痛苦，握著他的手，看著上面偌大的負功德值，有些絕望地想著，就算是師父和爸爸告訴她，又有什麼用呢。

　　“師父，對不起。”她耷拉下腦袋，“我不是在怪你們，我就是……”

　　后面的話她沒說出來，她就是太難受了，她接受不了啊。

　　可她也知道，她不該把這件事推到師父們頭上，他們也是為了她好。

　　一時間，各種情緒奔襲而來，糯糯有些難受地閉上了眼，臉緊緊貼著封莫寒的手，眼淚一滴滴砸了下來，嘴里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看到她這樣，任懷興他們心里也滿不是滋味兒。

　　“師父知道。”茅一山摸了摸她的腦袋，噸下身子與她視線平齊，“師父們沒有怪糯糯的意思，這件事確實是師父做的不好。”

　　糯糯沒說話，眼淚掉得更兇。

　　這下子，茅一山也不忍心說封莫寒交代，要把她的記憶封印住。

　　摸了下手上的封印符，茅一山心里滿是糾結，這樣對糯糯來說，看似是解脫，其實更加痛苦。

　　忘了她最愛的爸爸，這絕不是她希望的。

　　可是糯糯現在這個樣子，他們也放心不下。

　　罷了。

　　他握緊封印符，說道：“你先陪陪你爸爸吧。”

　　陪他走完最后這一程，也算是了了這段緣，到時候再說吧。

　　說著，幾人深深看了眼封莫寒，抬步往外走去。

　　就在他們出去的那一刻，房間里忽然爆發出一聲痛哭聲。

　　“爸爸！”

　　幾人腳步一滯，變得更加沉重，他們對視一眼，眼里皆是無奈。

　　如果可以，他們都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換封莫寒，反正他們都這麼一把老骨頭了，也活不了幾年來。

　　可是封莫寒才二十六歲啊，老天爺為什麼要對他這麼殘忍。

　　-

　　房間里，糯糯抱著封莫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不要錢似的成串往下落。

　　“爸爸。”她打了個哭嗝，淚眼婆娑地看著他，“我還沒有帶你去看你的生日禮物呢，我送的，你一定會喜歡的。”

　　“爸爸，你睜開眼睛好不好，我想你了。”

　　“爸爸，你別這樣，我害怕，你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

　　然而不管她怎麼說， 封莫寒都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直到糯糯眼淚都哭干了，再也哭不出來，他還是一丁點兒的反應也沒有。

　　“爸爸。”糯糯看著他，如往常一般貼到他心臟的位置，里面的跳動也比往常淡了許多，如果不是仔細感受的話，根本就感覺不到。

　　巨大的恐慌席卷而來。

　　糯糯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只能下意識地抱緊了他。

　　“爸爸……”她哭得聲音都變得干啞了，再不復平常的清脆動聽。

　　她抱著封莫寒，一遍遍地喊著他，聽得站在門口的幾個人心里也很難受。

　　“大哥。”茅一山攤開手，指著封印符問道：“這個怎麼辦。”

　　這個決定很難做，是讓糯糯帶著這段甜蜜的回憶痛苦一輩子，還是忘記這段愉快的時光度過余生，他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選擇。

　　“先收著吧。”

　　“嗯。”茅一山點了點頭，也只好這樣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原本糯糯覺得一天很漫長，能做很多事情，能上學，教尚平安畫符，還能做師父們留下來的課業，陪爸爸加班。

　　可是時間，在爸爸不在以后，流失得好快。

　　糯糯抱著封莫寒，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天。

　　聽到腳步聲，她身子一顫，緩緩扭頭看去，原本黝黑清亮的眼睛這時候變得血絲遍布。

　　茅一山有些無法和她對視，下意識移開視線，啞聲道：“我來……送他一程。”

　　糯糯回頭，果然，爸爸的三魂七魄已經有離體的跡象，眉宇間的死氣也越來越多。

　　他只有不到一刻的時間了。

　　糯糯按著他亂動的三魂七魄，下意識想把他們按回去，可是依舊無濟于事。

　　她心下一慌，“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沒用。”

　　她學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她救了那麼多人，卻連她最在意的人都救不了。

　　沒用，都是沒用的東西！

　　她最沒用！

　　爸爸出事她不知道，爸爸的魂魄要走她也留不住。

　　她真的好沒用啊。

　　原本干澀的眼睛又流出眼淚來，竟是還帶著淺淺的粉色。

　　茅一山一驚，快步上前，看著她有些泛紅的眼珠，心下駭然，“糯糯，你清醒一下。”

　　她竟是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這要是生了心魔，她的修為可就全毀了！

　　咬了咬牙，茅一山把封印符拿了出來，沒辦法了，現在只能這樣了。

　　否則的話，糯糯也會死的！

　　然而他的手即將落在糯糯的身上的時候，糯糯卻忽然閃身避開，抬手一揮把他的符揮開，戒備地看著他：“九師父你想做什麼？為什麼要給我貼封印符？”

　　見她發現，茅一山只好道：“這是你爸爸的交代，糯糯，你爸爸也是為了你好，為了不讓你痛苦，我們尊重他的遺愿好嗎？”

　　遺愿兩個字，徹底刺痛了糯糯，她眼睛猩紅道：“不好！”

　　她不要忘記爸爸，也不要爸爸死！

　　看著封莫寒，她忽然取出一張瞬移符來，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將他帶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