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女兒已經死了,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有她的婆婆。
其實對醫生來說,最難的并不是做手術,而是面對病人的家屬,盡管他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在病人家屬失去了他們最親的人,他們內心的痛苦,總是需要一個發泄的通道。
“你這個老妖婆,你還我女兒。就你們兩人在家里,好端端的怎麼會出事?是不是你又刁難她了?明明知道她身體不好,你還一天到晚的糟踐她。你還我女兒,你這個老妖婆。”
剛剛還在丈夫懷里哭泣的女人,突然站起身來,尖聲叫著,沖向另外一個中年婦女。
“關……關我什麼事啊?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我又不是她的保姆一天二十四小時守著她不成。”
劉美娜的婆婆反應倒是很快,一下子就躲到兒子身后,罵罵咧咧的。
神色倒是沒有一點兒難過的樣子,她的兒子躲不過硬生生的承受著丈母娘的怒氣。
“一定是你,你這個老怪物,我知道你早就看我的女兒不順眼。這幾年沒少攛掇你兒子和我女兒離婚。我可憐的女兒,年紀輕輕就這麼走了。你讓我們怎麼活啊?你們這兩個殺人兇手,還我的女兒,還我的女兒……”
“媽,對不起,對不起……”
“你憑什麼打我兒子,你女兒本來就身體不好,誰知道她哪天出事啊。我們家是娶兒媳婦,又不是請的祖宗。我一天好吃好喝的供著她,臨到頭還要被你們這麼污蔑,真是沒天理了。”
婆婆也不甘示弱,反正人都死了,死無對證,誰能耐她何,這樣想著她底氣也足了。
“媽,你能不能別鬧了?”年輕男人大聲的吼道,他怎麼也沒想到好端端的人怎麼就沒了。
早上他出門的時候都還好好的,她還跟自己說她今天要回娘家一趟,他說等她回來,晚上陪她一起去的。
明明早上還跟自己有說有笑的人,怎麼突然就沒了?
秦晚看著這亂做一團的一家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只能默默的離開了!
一直到下班回家,秦晚的心情都沒能好一點,說不清楚為什麼,她的心里特別的沮喪。
盡管她的手術沒有出任何的錯,也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救她,可是最終還是來不及了。
144 酒后
她盡了力了,醫生也是人,不是神,也會有無能為力的時刻。
可是她卻很難過自己心里的那一關,劉醫生說的沒錯,如果不是因為她一時的同情心泛濫,而是客觀理智的跟劉美娜分析這件事情的嚴重后果。
她提早做了流產手術,自然就不可能有后面跌倒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因為大出血,而搶救無效了。
如果前兩天她能主動去了解劉美娜的情況,或許她真的不會就這麼死了。
她從醫十年了,怎麼會犯這樣的傻?
秦晚的心里說不出的煩悶,那種情緒縈繞著自己,完全揮之不去。
秦晚覺得自己必須要調整一下目前的這種狀態,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無精打采地坐在沙發上,怔怔地出著神。
點點一直倚著她的腿,不斷地想吸引她的注意力,秦晚卻只是望著它,連去抱它的力氣都沒有。
點點可憐兮兮地叫喚著,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她。
秦晚心中一嘆,終還是伸手將它抱在了懷中。
小小的一只帶來了淡淡的暖意,秦晚心中落寞,手卻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它。
阿姨做好了飯便離開了,獨留她一個人在家呆著。
若不是還有點點在,她幾乎有一種全世界都將她遺忘了的錯覺。
想到那個死去的病人,她就覺得愧疚和悔恨將自己團團圍住。
過去她也不是沒有見過病人去世,但那都是不可抗力的。
她可以沒有負擔地對病人的家屬說出:“我們已經盡力了。”這樣的話。
但對劉美娜的家屬,在看到那個滿臉焦急的老太太時,她卻怎麼都說不出那樣的話。
秦晚覺得自己心頭沉甸甸的,仿佛被什麼壓在心間,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如果她當時再仔細一點,再堅定一點,再客觀一點,而不是帶有那麼多的沒必要的私人感情。
是不是,劉美娜或許如今還活著。
秦晚也知道自己這樣的情緒是沒必要的,卻怎麼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始終停留在那上面。
她嘆息著,目光在屋內各處環視了一圈,試圖找到什麼東西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顧景琛的書房里有一個酒柜,那里面可是有不少的酒。
她每次去書房的時候,都能看到,但是卻一次也沒有見他喝過。
從大半年前跟顧景琛的那次酒后事故后,她就再沒有喝過酒了。
或者說,其實在那之前,她也很少主動去喝酒。
充其量就是隨著眾人舉了舉杯,喝了淺淺兩口罷了。
那天晚上的記憶雖然并不那麼清晰,但那種徹底醉后的放縱和輕松感,卻讓她印象深刻。
什麼都不用去管,什麼都不用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