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大笑著，抬手指著寧幼沅，眼里的仇恨都要吞沒對方，嗓音尖銳，

　　“我勸你最好和寧囂分手，他這輩子只能養我，他欠我的，你要跟他在一起，你們倆就一起養我！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受寧囂這個殺人犯多久，你受的住那些流言蜚語嗎？”

　　寧幼沅眼底一冷，攥緊了拳頭，上前抓住了周雪的領口，

　　“你少在這里裝瘋賣傻，回去照照鏡子，你臉浮粉了知不知道？”

　　周雪面龐僵硬，陰沉乖戾的笑起來，

　　“你喜歡寧囂又怎麼樣，他這輩子唯一虧欠的女人就是我，你跟著他，這輩子都會被我隔應，你氣不氣？”

　　“還有。”寧幼沅不接她的話，面色平靜，湊到周雪耳邊，僅用兩人能夠聽到的音量，“我爸不是殺人犯，真正殺了張揚的，是你。”

　　“張母是你推下去的，我想，是她知道了你的秘密，被你堵住嘴了。”

　　“機車是你做的手腳，你想要張揚贏，結果害死了你的男朋友。”

　　寧幼沅純粹就是試探周雪，想激怒她，讓她失控，這樣，接下來的發展才會把握在她的掌控之中。

　　果然，周雪渾身打了個激靈，她看鬼似的瞪大眼睛，歇斯底里的大喊，“你胡說，你胡說！”

　　寧幼沅微笑，字字嗜血，“從遠處看，每個人都是人。從高處看，你已經暴露了。”

　　周雪目呲欲裂，尖叫著掙開寧幼沅，想撲上去打她。

　　寧囂面無表情拽住了發瘋的周雪，平靜的讓寧幼沅先回屋，他則是拖著大喊大叫的周雪來到了無人的巷子里。

　　夜色溫柔，陰暗不見光的枯巷，是被世界拋棄的角落，容納著每一個骯臟的靈魂。

　　周雪被寧囂惡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她白色的裙子染上污垢，像她這個人，在寧囂眼里，臟的要命。

　　周雪看到寧囂把手放進地上的水溝搓洗，他雙手搓的又快又用力，手臂胳膊青筋緊繃，竭力控制著骨子里的暴虐。

　　那水溝里的水黑乎乎的，在他心里，她比地上的污水還要惡心麼。

　　周雪神情恍惚，顫抖著站起來，跌跌撞撞靠近寧囂，

　　“其實我們都是陰溝里的臭蟲，我們應該在一起的……寧囂，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我們在一起，我就不怪你了，好不好啊？”

　　寧囂在她伸手來觸碰自己的時候，突然出手，掐住她的脖子，提起來摁在了墻壁上。

　　少年周身的平靜驟涌，是風一吹就燃燒的荒原，兇狠似狼，“聽清楚了，我不是陰溝里的臭蟲。”

　　他以前只會任由周雪謾罵，因為他有時候覺得周雪說的對。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寧幼沅來到他身邊了，她那麼在乎他，他的命也變得寶貴了起來，她把她自己加注到了他身上。

　　所以他不能壞，不能臟，他得干干凈凈的。

　　“周雪，這三年老子被你耍著玩，足夠償還當年我沒能檢查機車的責任。從今天開始，老子不干了，害死張揚的罪名，老子不擔了！”

　　周雪仰頭，無法呼吸，喉嚨發出絲絲的聲音，有那麼一瞬間，她要被掐死了。

　　寧囂滿眼的狠勁，手上逐漸加重力道，心里有一個聲音在竄搗他，讓他掐死周雪，周雪死了，就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和寧幼沅……

　　但是最后關頭，他還是放手了。

　　殺意是本能，控制是善良。

　　周雪滾進水溝里，咳的滿臉通紅，后怕的出聲，

　　“寧囂你是不是覺得殺了我，就不用背負殺人犯的污名了？我告訴你休想，就算我死了，也要化為厲鬼，跟你不死不休！”

　　“好主意。”

　　寧囂笑了笑，眼底沒有笑意，渾身透著恐怖的陰暗寒氣，嗓音嗜血。

　　周雪冷汗冒出來，淌濕后背，她終于恐慌，扶墻站了起來，警惕的看著寧囂，“你真的以為我死了，傷害和罪過就不存在了？

　　你以為寧幼沅相信你，護著你，這就是喜歡了！”

　　“她只不過是會說好聽話罷了，等時間久了，她厭煩你了，就會相信你是殺人犯！沒有人會信你的，寧囂！”

　　周雪憐憫的低聲，“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真可憐。”

　　寧囂并不搭理她，轉身往外走，幽幽的聲音從前方傳到后面，

　　“我會帶她和外婆離開青城，永遠不會再回來。”

　　從前他不走，是覺得自己有罪，得還。

　　現在他仍然覺得自己有罪，可是他不想再還了。

　　他不能連累寧幼沅承擔他犯錯帶來的流言蜚語。

　　周雪一聽，面色劇變，遽然踉蹌的追了上去，

　　“你要帶寧幼沅走，可以，但你得把拆遷款給我，我們之間就兩清了！”

　　寧囂鐵了心不會再管她，周雪了解寧囂的脾氣，但是她必須要扣下最大的餅。

　　和一百萬比起來，從前周雪從寧囂手里拿的都是蠅頭小利，她決不能讓寧囂便宜了寧幼沅。

　　寧囂腳步一停，偏頭看她，笑，“你說，九泉之下，張揚看見你這副嘴臉，會不會想吐？”

　　周雪，“……”

　　她站在原地，慢慢又順著墻坐到了地上。

　　直到寧囂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她才低頭呵呵笑了起來。

　　“我沒有罪，有罪的是寧囂，是他的問題。”她低聲反復呢喃這句話，直到把自己洗腦成功，嘴角勾起彩虹般溫馨燦爛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