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害怕。”
寧囂素來最要強,被父母放棄時沒哭,被所有人污蔑時沒哭,失去打籃球的資格時也沒哭,此卻因寧幼沅一句害怕,眼圈四周泛起淺淺的紅。
寧囂張開手臂看著她,嗓音低啞,“那要不要爸爸抱?”
第228章 寧囂炫女8
寧幼沅明顯愣了兩秒,遽然喜悅不能自抑的蔓延至眼角眉梢,眼底星辰閃爍,像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捧在手里冒著鮮香熱氣,期待卻又不可置信,“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從來到這個時代到現在,一直都是寧幼沅巴巴的叫著寧囂爸爸,寧囂雖然答應,但也是沒走心的。
這是第一次,寧囂對她自稱爸爸,寧幼沅真是太受寵若驚了!
少女瞪著烏栗的小眼珠,嘴唇微張,呆萌的像是一只嬌憨可愛的驚訝貓。
寧囂看到她這個反應,心口重重的塌陷下去,又柔軟,卻又更心疼。
他嗓子一堵,布滿紅血絲的眼瞳里繾綣著對寧幼沅的憐惜之色,喉結慢慢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嘶啞,帶著強烈的情緒,
“爸爸一身的汗,可能會有點難聞。”
他的雙手直接伸到了寧幼沅的面前,是她觸手可及的距離,說話的時候,低沉的氣息連帶著身上的噴薄熱氣來勢洶洶。
“寧小豬,你不許嫌棄爸爸。”
寧幼沅想也不想,就撲到了寧囂的懷里。
她眼底潮濕又紅,鼻子里泛著酸氣,一開口,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不嫌棄,永遠也不嫌棄。”
“對不起。”寧囂一只手按住寧幼沅圓圓的后腦勺,安撫的揉了揉。另一只手手指輕攏搭在她的肩膀上,紳士手。
“我剛剛太驚訝了,不是故意推開你,我現在回來了,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寧幼沅聽見這話,想到這幾個月的不被理解,還是會覺得委屈,她的額頭埋在他的肩窩處,是全身心的信任與依賴,酸楚的問,“爸爸,你會害怕我嗎?”
寧囂頓了頓,沒有出聲。
深夜夏雨來得及去的也快,房間窗外已經陷入了安靜,床頭的小燈昏惑低迷,寧幼沅側臉挨著寧囂的脖頸,能清晰的感觸到他的脈搏心跳,一下又一下,擂鼓似的。
寧囂動了動脖頸,床頭的燈光斜打過來,從下顎到喉結拉出一條骨感冷欲的弦,說話時,那根弦奏出磁性的低音炮,“感覺到了嗎?”
寧幼沅有點懵,“啊?”
寧囂低沉笑笑,抓著寧幼沅的一只手,按在自己左心房上,慢慢說道,“這是在高興。”
寧幼沅一震,很久后,才小聲說,“我也很高興。”
肩窩突然燙了一下,是寧幼沅的眼淚滲透了寧囂的襯衫,浸到了他的皮膚上。
寧囂瞬間就慌了,感覺有人在挖他的心,急忙握住寧幼沅的肩膀,低眸去看她。
寧幼沅雙眼含淚,鼻翼和眼睛周圍粉紅一片,晶瑩剔透的淚珠懸在睫毛上,像水晶欲落不落,她有些窘迫的抹了抹眼睛,磕磕巴巴的解釋,“你別誤會,我這是喜極而泣。”
“別哭。”寧囂指腹溫柔的擦拭她眼角稚嫩的皮膚。
寧幼沅的眼淚卻掉的更猛了,似開閘泄洪,翻涌決堤。
寧囂不可避免的想到和寧幼沅剛見面的時候。
那是一個平凡的午后,他如往常一樣桃/課,而精雕玉琢的小姑娘從天而降,闖進他兵荒馬亂,風聲鶴唳的青春里。
她說她是他親女兒,她說有了他,她就不再是沒有爸爸的野女兒。
曾經諷刺她傻有多痛快,此刻的懊悔與心疼就有多濃烈。
寧囂接住了寧幼沅漱漱而落的小珍珠,鋒利桀驁的眉眼,開始變得溫柔起來。
“有寧小豬,爸爸也不再是沒有女兒的野父親了。”
寧幼沅吸了吸鼻子,酸澀想哭的情緒來的太濃烈,她很瘦,鎖骨與脖頸天青色的脈絡浮起,顯出幾分脆弱。
“爸爸。”
“嗯?”
“貼貼。”寧幼沅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揚起脖子。
寧囂有點意會不了寧幼沅的意思,遲疑的看著她,寧幼沅拉下他的脖頸,把自己的額頭貼在他的額頭上,像貓兒似的,蹭了蹭。
“在我很小的時候,你就是這麼哄我開心的。”寧幼沅表情有些滿足,又有些遺憾,“可是等我長大后,你就再也沒有哄過我了……”
爸爸,長大一點都不快樂。
寧囂緊抿薄唇,這不是寧幼沅第一次提她的老父親。
可是之前,他只是以一個局外人的立場在聽,知道她的老父親對她不好,也只是覺得憤怒,替她不值。
現在知道其實都是他,心里的感覺就很復雜了。
懊悔是雙重的。
有為此刻的年少無知言語傷害她,也有寧幼沅口中曾經他對她的冷漠與嚴厲。
“是這樣嗎?”他壓制著情緒,盯著她,眼窩很深,嗓音嘶啞,“那我可真是個畜牲。”
“你說人長大后,就要學會勇敢。”寧幼沅緊抿唇,壓住嘴角的笑意,“可那是對別人,在爸爸面前,圓圓永遠都是小孩子呀。”
寧囂深深地汲氣,“我對你這麼不好,你怎麼還愿意來找我?”
寧幼沅正色說,“你把我養這麼大,就已經很好了。你對我的唯一不好,就是你走的太早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孝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