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心中翻涌不絕的殺意,將我最后一絲的理智也即將耗盡。我終于無法控制自己握緊手中的劍,就要刺下去。
恰在此時外頭響起嘈雜又熟悉的腳步聲和奴才高呼:「參見陛下。」
——是祈恒——
我這才回過神兒,勉強克制住自己心頭的殺意,轉頭望向門口。
就在這時,我手中的劍不受控制地動了一下。
及至我低頭卻驟然發現長意竟將手握長劍徑直刺進了自己胸口,噴涌如柱的鮮血正源源不斷地從她的胸口冒出來,她嘴角似乎還掛著勝利一般的笑,仿佛再向我示威
——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你也休想善終——
緊跟著祈恒卻在這個時間闖了進來。
已然死在劍下的長意橫尸在我們之間。
祈恒臉上的焦急慢慢變成了震驚,過了很久才轉頭看向我,難以置信的似乎連聲音都在顫抖:「云姬……我們不是說好了,無論如何都留她一條性命麼……」
祈恒:
1
冒死勸諫我一眾朝臣已經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
這其中,跟隨父皇南征北戰的兩朝元老半數已經年近古稀,須發皆白搖搖欲墜地跪在殿門之外,像是一盞隨時都會熄滅的殘燈。
他們,是來逼我殺了云姬。
自春社那日我在吉慶殿見到云姬殺了長意,隨后宮中藏有鴆妖的消息便一下子傳遍了整個都城。
妖孽禍亂,自古是為天下大忌。
昨夜里,以辰妃和淑妃親族的幾個武將已將一封血書呈到我的案頭。
名為死諫實則威脅,只說三天之后若是見不到云姬的尸首,那便起兵平了這城都。
毫無疑問,這又是出自長意的手筆。
從香囊,辰妃,再到淑妃,長意的每一步棋都是步步為營不曾算漏一步。
若非那一日,我吉慶殿看她。她起身替我添上一碗鴨湯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可憐辰妃好端端一條性命,也不知道是誰做的」,我怕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隱藏在宮中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她。
是,我便是從那個時候知道,這一切都是長意做的。
關于辰妃的死對外一直稱作意外,即便驗尸官都不敢完全斷定辰妃死于他人之手,那長意是如何得知,答案也就不言而喻。
我以為我識破了長意的計策,就能有辦法保住云姬,也想過殺了她一了百了。
可長意她太聰明也太狠毒。
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引起她的戒備,她既然能不動聲色發現云姬,若逼急了誰敢擔保她不會把云姬的身份公之于眾。
所以,我只好裝作不知情。
先是將計就計地處決了她推出來當擋箭牌的淑妃,隨后又給了她兄長無心異姓王的身份以示看重。
我本以為這樣下去,我總能慢慢尋得機會保全云姬。
可沒想到,先于我的計劃來的卻是長意對云姬起了殺念。
先是春社日前夕,長意稱病推說春社日不能隨我出宮祭祖。
后來我派去調查的暗衛將從吉慶殿中一個上鎖匣子里刮下來的藥粉交給我,我找人看過竟發現那是專門用來克制妖力的毒。
她終究還是要對云姬動手了。
所以,那個雪夜我避過眾人耳目,借送釵將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寫在了包裹鳳釵的紅綢上,本意是要云姬小心提防,莫要落入長意的陷阱。
可我卻沒想到云姬知道這一切之后竟然那麼決絕地殺了她。
我并非舍不得長意。
只是當下她的命是我保住云姬唯一的籌碼。
長意聰明,凡行事必然會計下兩手準備。
她手里究竟握著云姬多少把柄誰也不清楚,我唯有將她的性命緊緊攥在手里,才好為我保住云姬多添幾分勝算。
可是長意死了。
昨日里那柄劍就那麼直挺挺地刺進了長意的胸口,鮮血源源不斷地從胸口處涌出來。
我沒想到她竟然連自己的死都算計了進去,逼著云姬殺了自己同歸于盡,也不肯退一步,給彼此雙方一個保全。
2
我終于還是來見云姬。
縱然一眾的朝臣逼宮在外要我動手,可我還是冒著天下之大不韙來見她一面。
自那日云姬殺了長意之后,我便下令將云姬封鎖在了傾云殿中。
殿門大開,云姬跪坐在內殿之中。
夜里頭,沒有掌燈的內殿就著月光散發出森森的鬼氣,我站在殿門口與她四目相對,云姬卻看著我驟然冷冷笑起來:「終于來了。」
她眼中透出翻涌不絕的殺意,眸子冷得像冰:「我殺了你的好王后,你現在才來找我問罪麼。」
她這樣說我心里覺得愧疚。
「云姬,你別這樣,我……」
我試圖想要抱緊她,可云姬卻驟然將我推開,懷中揣著的鋒銳匕首冷不防落了地,她順著聲響看過去,終是冷冷笑起來。
那柄刀云姬見過,昔年的時候捉妖術士總會以這趁手的工具防身。
她拾起那柄匕首走到我面前,手輕輕從我的臉頰撫到我的唇邊:「果然是我一手帶大的,到頭來還是打算親手了結了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