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我的眼神里滿滿都是殘忍的笑意,讓我覺得痛。
我終于還是忍不住,忙上前解釋:「云姬,不是那樣的,你聽我解釋……」
我話未說完,只覺胸口傳來一陣刺痛,下意識地低頭看去,云姬手中的刀已刺破我胸前的衣服,一點點殷紅血跡在胸口處暈染開。
「痛麼?」她仰起頭看著我笑。
我同她四目相對,瞧著她妖冶的面容,卻一下子冷靜下來:「為什麼不刺進去。」
「你以為我不敢麼?」她作勢就要用力刺向我的心口。
可我卻不閃不躲反迎著她的刀上前了半步。
云姬像是未料到我會如此,冷不防地撤回力道。而我便趁機緊緊將她抱入我懷中發狂似的親吻她。
「你誤會我了。」
我吻著她的唇角,貼在她耳邊輕聲地說。
云姬她隨即抬起冰冷冷的眸子看向我。
「我只是想來陪你。」
我說:「云姬,現在那些大臣們就守在門外準備逼宮要我給他們一個說法,我沒有十足把握護你周全,不過你放心即便是死,黃泉路上也有我陪著你。」
她偏頭看向我,像一下子聽不懂我說的話。
「你就不怕我真的殺了你麼。」
我繼續吻著她,濡濕的唇角貼緊她的發頂,盡我所能地打消她心中的芥蒂:「能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我曾發誓絕不讓任何人傷云姬分毫,可如今我怕是要食言了。
我戀戀看向她,將早早備好的熱酒端上來,替她斟滿:「云姬,這杯酒只當是約定,縱然日后黃泉碧落,我們再也不分開……」
云姬有一瞬間的遲疑,但最終還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月明星稀的這一夜,我抱著云姬在大殿里呆了很久。
直到東方漸白更鼓三遍,云姬已經在我身邊睡得深。
「云姬,云姬。」我輕聲喚她,手拂過她的臉。
直至確定我下在酒里的迷藥已經徹底發揮作用,我才又重新將她抱回到榻間。
「來人。」
「奴才在。」
「準備好了麼。」
「除妖師已在門外候著。」
我頓了頓,雙手不受控制地握緊了拳頭,沒敢再回過頭看云姬:「讓他動手利落些,等到折了云姬的羽骨之后,你親自送去給外面的朝臣吧。」
3
我以為我能護住云姬一世安穩,但沒想到,事到如今卻是我傷她最深。
可我不后悔。
即便日后云姬會為此事殺我。
可我只想讓她活著。
云姬說過:人妖之別最明顯之處便是修成人形的妖,后肩上比人多了一對羽骨。
那對羽骨是所有妖力的源泉,更是妖致命的弱點所在。
世人皆以為,除妖斬邪的游方術士對付一只妖只需折去它的羽骨便可讓它形神俱滅。
所以他們或瞞,或騙,或下毒,就憑借妖對人那一點點微末的親近便加以利用,進而折骨剖丹,取走他們的性命。
不過他們說得不對。
妖的生命比人想象中更為強大。
云姬說過剖去妖丹的妖不會死。即便是折斷羽骨也只是會讓妖喪失所有的妖力變得虛弱,只要愿意好好將養,總可以留下性命在。
我知道云姬她一定會恨我。
畢竟她也說過,這世間并沒有折斷羽骨還留存于世的妖。
妖族戾氣重,所以遭逢背叛后即便以死為代價也要與仇人同歸于盡,至于茍延殘喘地活著,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恥辱。
將云姬的羽骨送出去之后,那些朝臣,只當云姬已死便心照不宣地退了兵。
只是折骨之事對云姬損耗極大。
接下來的幾日,我都輟朝留在傾云殿中照料,好在對外朝臣只當我悲傷過度,倒也未曾起疑。
昨夜里,云姬又發了高熱。
失去了羽骨之后,云姬已經幾次命懸一線,縱然已經我割血喂她喝下去,可也只能暫時將熱度退下來,可她后肩上的傷卻始終沒什麼起色。
我也想過找個巫醫為她看看,可又擔心再弄巧成拙走漏了風聲。
好在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半月之后,云姬她才漸漸有了些蘇醒的跡象,我這始終懸著的一顆心,才算是勉強放下。
只是她卻再不肯親近我。
云姬醒的那日,我就守在她床邊。
那日她臉色蒼白,勉強支撐孱弱的身體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正小心翼翼地將我的血喂到她嘴里,我瞧見她醒了,忍不住歡喜:「云姬,你醒了,我……」
我話尚未說完,云姬她卻驟地推開了我的手,藥碗落地碎裂開來,血跡染透了我的長靴,隨后云姬便又一頭栽倒暈了過去。
云姬她,終究還是恨我了。
自從那日她醒來第一眼看到我,我便注意到了這一點。
同她相識數十載,縱然云姬以前她會氣我惱我笑我卻從未真正懷疑過我與我離心。
可如今,她看我的眼神里卻只剩下了恨意。
我也曾嘗試跟云姬解釋,可她從未給我機會。
每一次她都不由分說將我推開,以至于我所有的關心都成了讓她傷上加傷的負擔。
我不知道我該怎樣做才能求得云姬的原諒。
但棘手的是,云姬她似乎已經斷了活下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