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圖薩。」
我麻木地看著他。
「你有感情嗎?」
07
阿瑞圖薩從設定的情緒里抽離,恢復標準的管家模樣。
「我暫時沒有這樣高級的東西,小姐。」
我感到好笑。
「那你用什麼來幫助我產生欲望?」
「人不是僅憑欲望存活的生物。」
「沒有感情基礎,我不會對奧得斯產生感覺。」
「你的生育指標,怕是要泡湯了。」
墻壁上的掛鐘發出「滴滴」的機械聲,下午五點了。
阿瑞圖薩的聲音打破寂靜。
「但綜合數據來看,奧得斯是最適合您的人選。」
「再者,感情也是需要培養的。」
他話說得這樣清晰,語氣卻冷漠得一板一眼。
顯然,只是芯片里被導入的知識。
「古東方還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傳聞。」
「我是您的守護者。」
他沉靜的眸里閃過一絲惡趣味。
「您也可以稱呼我為父親。」
「就像羅塞拉女士稱呼雷娜為母親那樣。」
08
「守護者?」
我重復了一遍,覺得有些荒謬。
「你根本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沒有一個守護者可以支配被守護者。」
阿瑞圖薩戴上白手套,修長有力的手指被包裹進去。
「抱歉,也許是我用詞不當。」
「但是時代變了小姐,我想這個年代的守護者……」
他停頓一瞬,似笑非笑地注視著我,把話說完。
「擁有這樣的權利。」
阿瑞圖薩走出去,聲音隨同腳步聲一同被門阻隔。
「奧得斯上校已經在門口了。」
他命令似的說。
「您必須見他。」
09
奧得斯穿的花哨,粉色西裝,褲腳略短。
頭發向上梳起,很符合動物求偶期的風格。
我盯著他胸前別著的紅玫瑰看。
又對上他那雙多情的眼。
奧得斯把玫瑰從別針上取下來,遞給我。
「初次見面,我親愛的堇一小姐,這朵玫瑰是我送你的見面禮。」
求偶只帶朵花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甚至這朵還不如羅塞拉送我的嬌艷,蔫頭耷腦地,看著已經死亡很久了。
在阿瑞圖薩的眼神示意下,我接下這朵花。
「聽說您為我購買了三顆小型星系,我可以看看它們的全貌嗎?」
奧得斯將額前的碎發往后撩起,發油蹭到了手上。
他在衣服上隨便地擦了擦,回復我:「當然可以。」
隨后又自相矛盾地說:「不過我未來的夫人,那并不重要,先看看我為您帶來的其他東西吧。」
我挑眉,看向阿瑞圖薩。
不明白這位奧得斯先生能把東西藏在哪里。
除了他自己,就只剩下那身粉色西裝,分明口袋干癟。
或者……他藏在了他向后梳起的頭發里?
再或者……機械中心又研發出了新的設備,比如說……空間口袋?
我從胡思亂想里回神。
看見奧得斯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那樣深情地注視著我,仿佛我們從出生開始就已經相識。
「那三顆小型星系是我的婚前財產,我親愛的夫人。」
「但我還有其他兩顆星系是完完全全地只屬于您的。」
我勾勾唇角:「愿聞其詳。」
他夸張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情款款。
「我的左心系和我的右心系。」
……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前幾日翻看的古東方小說里,有過這麼一句。
不過那句是……我的左心房和右心房。
書中形容這樣的人是什麼來著?
變態且普信?
阿瑞圖薩不怎麼客氣地將人請了出去。
他顯然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渺小的人類欺騙。
他向我致歉。
「抱歉,小姐,我會為您挑選更好的。」
我笑著看他,阿瑞圖薩大人很少吃癟。
「你看,你根本不明白人類的感情。」
「人類部分雄性,比任何生物都會偽裝。」
「這不是光憑機械計算就可以理解的。」
10
送走奧得斯之后,我得到了兩天的寧靜。
阿瑞圖薩沒有給我找尋新的配偶。
也可能是在尋找的路上開啟了更深層次的篩選。
那天晚上,羅塞拉失約了。
因為流產。
一只誤入花園的機械蝶嚇到了她。
雷娜帶給她的種子是經過基因改良的,所有的玫瑰都根莖柔軟,不帶刺。
她本可以仰倒在玫瑰叢里,減少一些沖力。
但她避開了,撞在規矩、嚴肅的園林小徑上。
當場暈了過去。
我詢問原因的時候,她蒼白的臉上只有苦笑。
「玫瑰是我的第三個孩子。」
她撫摸自己傷痕累累的小腹。
「在擁有這個失去的孩子之前。」
羅塞拉的丈夫站在一邊,面上不見悲切,神色難看。
「我就說不該種那該死的花。」
「雷娜這個廢物,連你都照顧不好。」
他用拳頭砸在墻上,有種無能的憤怒感。
「她該被銷毀的。」
他喃喃道。
他蹲下身去,抱住了自己的頭,很痛苦的模樣。
室內安靜下去。
夕陽探進來,隨著時間一寸寸地推移,有什麼反光的東西直直地落在了我的側臉。
我循著感覺側目,看見男人后頸處的皮膚裂開了一道細口。
里面是……不屬于人類的,冰冷的、機械的線路。
11
我的后背躥起一陣涼意。
下一瞬,他站起來,開始動手拉扯羅塞拉。
「起來,我們去 S 中心,那里會有最快的辦法讓你恢復。
」
羅塞拉愛她的丈夫。
所以很順從。
即便唇色蒼白,站立得搖搖欲墜。
羅塞拉水一樣的眸子看著丈夫,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