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跟雷娜說幾句話嗎?」
「如果我不在的話,玫瑰需要有人照顧。」
男人暴怒的聲音在下一秒響起。
「快別管你那些該死的玫瑰了!」
他甩開羅塞拉抓住自己袖口的手,食指都快抵到羅塞拉的鼻尖。
「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養好自己的身體,在三月到來之前,再次受孕!」
羅塞拉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男人在原地焦躁地走了兩步,拖起羅塞拉就要出門。
我從驚懼里回神,上前阻攔。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身體與機械不太一樣,是溫熱的。
大概是看錯了。
我給自己壯膽,將羅塞拉護在身后。
他的暴怒在面對我的時候放緩了些。
語氣僵硬:「小姐,這不關您的事情,我管教自己的妻子,天經地義。」
我死死地盯著他牽動的唇角,全身的細胞都叫囂著警戒。
「你不可以這樣對她,這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生育機器。」
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不是生育機器?」
他嘴角咧了咧,反問我。
「不是嗎?」
他用同樣的手指指向我,湊近了。
「別說她,就是你,也是生育機器。」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的。」
他收起手指,挑釁似的拍拍我的臉。
「你啊,聽說你尋死覓活四五次了?」
「你的管家對你可真縱容~」
「像你這樣的……」
他似乎在搜尋一個形容詞。
最后給我定義為「下賤貨色」。
「像你這樣的下賤貨色,永遠都不會知足的。」
「就該把你鎖起來,一年四季都在受孕的路上。」
12
他從口袋里摸出薄刃。
「讓開,我再說一次。」
羅塞拉慌了神。
「親愛的,你怎麼會隨身攜帶這麼危險的東西。
」
他的刀尖對準我的心臟,神色陰狠。
「讓開!」
我的母親留給我的東西里,有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但在我性成熟后,就被阿瑞圖薩沒收了。
「母親不可以擁有這麼尖銳的物品,會傷害到孩子。」
他說。
于是現在。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阿瑞圖薩!」
千鈞一發之際,我還是喊出了他的名字。
阿瑞圖薩應聲出現。
「很高興您學會了向我求救。」
他笑容得體,像只狐貍。
這個卑劣的壞人,讓我明白,在此刻,這個世界上,我只能依靠他。
阿瑞圖薩轉向羅塞拉的丈夫。
「您逾矩了先生。」
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分毫不讓地,握住了刀刃。
在對方難看的神色里,阿瑞圖薩把銳器掰彎了。
「先生,你應該沒有權限得到這樣的武器。」
「或許,相較于陪同羅塞拉女士進入 S 中心,您更適合自行進入 D 級。」
D,地獄,D 級代表古時候的監獄。
機器人們對起名字,有自己奇怪的見解。
不過 D 級里的生活比古時候的監獄要更嚴厲得多。
畢竟那里看管的不是人,是機械。
就算你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餓死或者渴死,機器人們也不會因為你露出的表面現象產生同情,給予幫助。
他們只相信你最窮極的生理數據。
「不不不。」
羅塞拉剛剛還陰狠的丈夫,輕而易舉地被這個詞嚇到了。
他神色慌張起來,丟了武器,連連擺手。
「抱歉,我只是……只是太心急了。」
「我向您承諾大人,我會好好地對待她。」
「她畢竟是我的夫人,沒有人會比我更好地照顧她。」
我出聲反駁:「雷娜可以。」
阿瑞圖薩抬手制止我。
「小姐,剩下的是對方的家事。
」
「您逗留的時間夠久了,該跟我回去了。」
羅塞拉看向我,神色哀求。
「回去吧,好孩子。」
「我相信他。」
13
回去的路上,我詢問阿瑞圖薩。
「母親擁有武器會傷害孩子,父親就不會嗎?」
黑夜里,阿瑞圖薩目光直視前方。
「您多慮了小姐。」
「數據顯示,人類雄性對血脈很看重,對幼崽會比對待自己的雌性更加寬容。」
高樓上掃視的燈光,間接交錯地,落在周圍。
「父親可以擁有一些防身的東西,畢竟這世界危機四伏,雄性應該承擔起照顧妻兒的責任。」
「可今天他把刀尖對準了我,以及他的妻子。」
阿瑞圖薩面對這個問題時,竟然顯得有些煩躁。
「我說了,小姐,他本沒有權限得到這麼危險的利器,機械中心給人類雄性派發的都是無法致死的,比如小型電棍,匕首只有在他們出去野外,有任務的時候,才會得到。」
「回來之前會被沒收。」
「再者,小姐。」
他看向我:「這不是您該擔心的事情。」
「如果羅塞拉夫人沒有流產,相信她的丈夫不會對她這麼暴躁。」
我不可置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雌性只可以作為孩子的附屬品。」
阿瑞圖薩漂亮的眸子微彎,殘忍地說。
「難道不是嗎?」
「優勝劣汰,像您這樣弱小的存在,如果不是為了生育率,早就被拋棄了。」
「不過……」他又露出那種脆弱的神情。
虛偽的、惡劣的,低語。
「阿瑞圖薩離不開您的。」
「有我在,您不會受到傷害,不用擔心。」
14
我不被允許再與羅塞拉見面。
她的丈夫說我會帶壞她。
我想到男人后頸處那一閃而過的線路,問阿瑞圖薩。
「機械是被允許與人類通婚的嗎?」
阿瑞圖薩回答:「那并不符合規矩。」
我松了口氣。
但阿瑞圖薩又說。
「有人向往機械的強大力量,會私自改造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