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父皇對她還算有耐心，日日過去守著。

比以前我母后患病的待遇要好多了。

可那假孕藥的效果實在是猛烈，折磨得云妃夜不能寐、不思飲食。

她的性子又實在太矯情，仗著皇子在身對著父皇諸多怨言。

偶爾的鬧脾氣算得上情趣，但時時刻刻地無理取鬧，父皇便招架不住了。

他的病本來就沒有痊愈，如今更是心浮氣躁，連政事都無法再照常處理。

有了我這個皇太女和母后為他分擔，他才緩了口氣。

「云妃整日胡鬧，朕實在是煩心。」

母后遞上一杯安神茶：「皇上何不出宮游玩一番，散散心呢？」

19

云妃有孕在身無法承寵，母后又總是推辭頭風發作。

父皇那滿腔的欲火沒處可發泄。

母后的提議給了他一個臺階。

「林太醫也說，多出去走走能舒展身心，朕的病會好得更快。」

「那朝中事務，就有勞皇后和阿珺了。」

父皇對母后很放心。

畢竟母后為了他的天下，數次身入險境征戰沙場，毫無怨言。

就連他分寵給其他的女人，母后都欣然接受。

在他心里，母后定是愛他愛極了。

「阿珺，安排在三王爺身邊的雪娘怎麼說？」

這一世，我才知曉母后可用的暗衛、死士居然這麼多。

各行各業，甚至朝中大臣都有所滲透。

也因此，在我被立為皇太女時，雖然偶有大臣提出爭議，但最終還是平息了下去。

前世她還來不及將這些人全都透露給我，就慘死于沙場。

這一世的她，將之前的眼線和親信壯大了數倍。

甚至還以外公門生的名義，暗中開設了「扶英閣」

。

專門救濟那些有才有藝卻出身貧苦的人。

靠著「扶英閣」的幫助，他們有的順利參加科舉入朝為官，有的習得一身技藝游走于各行各業。

母后曾對我說，用什麼人、如何用人，是一門大學問。

雪娘就是倒在雪地里奄奄一息時，被「扶英閣」撿回來的。

「已經安排好了，父皇此行，一定會醉倒在溫柔鄉的。」

20

云妃得知父皇出宮的消息時，父皇已經走了三日了。

她在宮里大吵大鬧，叫囂著讓母后過去探望。

我和母后進門時，她正披頭散發地號叫：

「皇后！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在我的飲食里動了手腳？」

「不然我怎麼會如此難受？」

她的臉浮腫了一圈，四肢卻瘦得厲害，到了腹部又凸起來一大塊。

云妃的眼睛里布滿血絲，說到激動之處立即起身。

動作間隱隱有一股惡臭從她身下傳來。

「云妃你是孕中多思了，你的日常飲食都是皇上安排的，怎麼會怪到我身上來？」

母后拍拍手，身邊的公公拖了個麻袋進來。

云妃疑惑地看去。

袋子解開，里面正是月影血肉模糊的尸體。

「啊！」

「嘔……」

云妃瞳孔震動，嚇得摔倒在地。

而她身邊的宮女，沒有一個上前扶她。

「這月影啊，真是可惜了。」

「本來還能多活一段日子的，偏要自己亂試解藥。」

「瞧瞧，這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死得多難看呀。」

云妃跪爬著移到母后跟前，眼淚鼻涕流了一片：

「皇后娘娘，算我求你了，你把解藥給我。」

「往后我一定唯你馬首是瞻，不跟你作對了。」

她仿佛又想到了什麼，眼睛亮起來：

「對了，孩子，我還會生孩子！」

「我能感覺到他是一個皇子，皇后娘娘，你不是缺兒子嗎？」

「我愿意把他養在你膝下，就當他沒我這個生母，真的！」

母后嫌棄地推開她的手，笑得低下了頭：

「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

21

云妃捂住小腹，忐忑不安地盯著母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母后輕飄飄地開口：

「皇上下月初就會回來了。」

「到時候如果少了個孩子，本宮想那會很有趣。」

云妃難以置信地高聲喊叫：

「你、你是個瘋子，瘋子！」

我抬腳毫不留情地蹍住她的手掌：「照照鏡子吧，看看誰才像瘋子。」

如果溫柔換來的是欺凌，那我寧愿自己心狠一點。

父皇是被攙扶著回宮的。

第二日，皇上患了花柳病的風言風語便傳了開來。

得了這種臟病，父皇羞愧難當，只準我和母后以及太醫近身伺候。

我端著藥進去的時候，父皇渾身惡臭，瘦骨嶙峋，已沒了人樣。

「好疼啊，素音，我好疼啊。」

父皇疼得已不自稱朕了。

我把藥端到他嘴邊的時候，他的眼角溢出了渾濁的淚水。

「父皇，這藥里我加了止痛散，您喝下去就會感覺好多了。」

「我會用心侍候在您身邊的，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父皇嘴唇翕動了下，眸子里泛起了溫情：

「阿珺……」

「小時候你很怕打雷，總是讓我陪著你，我沒白疼你啊。」

是啊，他也不是每次都會來。

只有在有求于母后的時候，他才會不辭勞苦地趕到我宮中。

我和母后一同走出殿后，她輕撫著我的臉頰：

「阿珺，你是不是有點心疼他了？」

我莞爾一笑：

「母后，我剛剛加的，是放大痛覺的藥。」

22

父皇回來第三日，就傳出了云妃不慎滑倒小產，血流不止的消息。

「云妃娘娘非要去湖邊賞景，奴婢們怎麼勸也勸不住啊！」

父皇氣血上涌，直接噴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