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大年亦很高興，他說：「還是小枝想得周到，這個家，沒有小枝不行。」

等到吃完晚飯，我躺在床上，腦子里還一直回蕩著這句「這個家，沒有小枝不行」，忍不住偷著樂起來。

我這麼重要啊！

7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就在我的床頭發現了周景翊送我的禮物。

是一對淺紫色的絹花，絹花中間綴著一顆米粒大的珍珠。

我戴著絹花出門，在周大年和周景翊面前轉了一圈。

周大年和周景翊說：「快來吃早飯，吃完我們貼桃符。」

我只好去吃早飯。

吃早飯的時候，我故意搖頭晃腦。

周景翊擔憂地問：「你怎麼了？昨天那一棒子，打到你腦子了嗎？」

周大年臉一沉，看過來，問：「傷到腦子了？昨天怎麼不說？疼得厲害嗎？」

「沒有沒有，沒打到我腦子。」我急忙道。

周大年這才放心，緩了語氣，道：「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們說。」

「好。」我老老實實吃飯。

心里忍不住嘆息。

這兩人，什麼都不懂。

等到貼桃符的時候，隔壁徐大娘家也在貼桃符。

她看到我，哎喲一聲笑道：「小枝戴絹花了，這絹花戴在小枝頭上，可真好看！」

「是吧！我也覺得好看！」我喜滋滋地端著糨糊湊到徐大娘面前，同她說話。

周大年和周景翊擺正桃符，要刷糨糊的時候，才發現我已經在徐家門口忙活上了。

周景翊：「爹，小枝跑別人家去了。」

我紅著臉，又端著糨糊回來。

我也不想去徐大娘家啊，可是她夸我戴絹花好看，夸得我心里實在歡喜。

等到第二天大年初一，我換上了新衣裳，一大早便去家門口，等著徐大娘開門。

隔壁大門打開，來開門的果然是徐大娘。

「徐大娘新年好。」我抬頭期待地看著她。

「小枝新年好，穿新衣裳了呀，可真好看！」徐大娘大聲道。

我喜滋滋地點頭：「對，新衣裳，周屠夫給我買的，買了兩身呢。」

徐大娘沖我招手：「你來我家，我幫你重新梳個頭。」

我高高興興去了徐大娘家，她幫我梳了一個雙髻，重新幫我別上絹花。

「這多好看啊，滿鎮的大閨女小媳婦，我就沒見過比小枝好看的。」徐大娘說，「周屠夫撿到寶了。」

「是我撿到寶了。」我認真地反駁。

如果周大年沒救我，我嫁到劉家，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死了。

外面傳來周景翊的喊聲。

「我要回家吃早飯了。」我同徐大娘說。

徐大娘送我出門。

回到周家，周大年和周景翊都沒有發現我發型有什麼不同。周大年給我和周景翊一人封了二十八文錢，說是新年的好彩頭。

我珍惜地將這二十八文在我枕頭下面壓好。

然后，周大年帶我和周景翊去掃墓。

給玉娘掃墓。

在玉娘的墓前，周大年變得很沉默。

我看著這樣的他，也插不上話。

周景翊拉著我離開，說讓他爹娘說說話。

路邊有許多野花野草，周景翊一一幫我介紹。

商陸、七葉一枝花、馬齒莧……它們不僅有好聽的名字，還有不同的功效，以及傳說故事。

周景翊好厲害，他比我小，卻什麼都知道。

我聽得入了迷。

周景翊說，這都是他從書里學到的。

「等我過了童生考試，我教你認字，到時候你也可以看書。」周景翊說。

「真的嗎！我也能認字？！」我驚喜之后，又有些擔憂，「萬一我很笨，學不會怎麼辦？」

「那就要打手心。」周景翊說。

「啊。」我點了點頭，對他說，「可以打，但是能不能偷偷打啊，我覺得有些丟人。」

周景翊抽了抽嘴角。

等我們從商陸聊到每天要記幾個字時，周大年終于和玉娘說完話，朝我們走了過來。

我們一起往回走。

街口有人舞龍燈，我們站在人群中看。

忽然，我聽到有人提到我爹的名字。

「杜辰不知道在哪里發了財，一下子闊了起來，給他那婆娘打了一整套銀首飾呢。」

「我今兒個還遇到他了，鼻孔朝天，有錢了就不理我們這些朋友了。」

「你別說，他那婆娘，穿上新衣服，戴上首飾，是真好看，可惜他現在這麼有錢，應該不會同意咱們跟他婆娘玩一玩了。」

「怕什麼，只要他進賭坊，咱們就有機會。」

杜辰是我爹。

他發財了？

明明前天他還在追著我要錢，怎麼這麼快就變成有錢人了？

算了，那也不關我的事，他只要不來找我的麻煩就行。

舞龍燈的人開始放鞭炮，周景翊拉著我躲在周大年身后。

賣糖葫蘆的路過，周大年買了兩串，給我和周景翊。

周景翊不肯要。

「哄小孩兒的。」

他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兒了。

周大年額角青筋直跳，然后全塞我手里，說道：「行，周景翊，以后哄小孩兒的東西，你都別要。」

周景翊沒理他爹。

他倆賭氣沒關系，就是兩串糖葫蘆，我的牙齒都要被酸倒了。

趁著周大年不注意，我將糖葫蘆塞到周景翊手里：「快吃。」

「你不吃了嗎？」周景翊問。

我就說：「我吃不下了。」

已經不是小孩的周景翊便接過去，三兩口吃掉。

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呢，這不還是小孩嗎！

這是我過得最好的一個年。

到了元宵節，周大年帶我和周景翊去縣里看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