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宛玉感慨道：「春祭真是個大工程，可是年祭才過，這般浩大著實辛苦，若是能簡單些就好了。」

「春祭是祭祀天地，祈求風調雨順的大禮，其中有親耕禮，親蠶禮，我們的財富來自土地，自然要懷有對土地的敬畏之心，天子敬天地，百姓才會重耕織，國家才能富強，因此春祭其實比年祭更具有價值。」我說。

「殿下所言極是，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春祭是大祀，禮當慎重對待。」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我抬眼看去，慕容漣立在廊下拱手行禮。

「免禮。」我冷淡開口，隨即交代姜宛玉：「這金玉器物都在庫房，你有看中的便點了造冊取出便是，現在是延霽休息的時候，我得去盯著他，不然只怕他又要貪食了。」

有慕容漣在此，清河郡主自然愿意留下，忙不迭就恭送我。

08

宮道上，落花簌簌落著，風一吹，就是一層雪。

遠遠有個身影，長身玉立。

我停住步子，吩咐抬轎輦的奴才：「現在不出宮，本宮要去水榭坐坐，把清河郡主一并請來。」

于是轎輦一轉，直接拐彎，把那身影晾在了遠處。

御河里，五顏六色的錦鯉游來游去，我拋灑一把魚食，引得它們紛紛跳出來爭搶。

「皇姐好興致。」姜宛玉來了，笑盈盈行了禮：「陛下怎麼樣？」

「還好。」我淡淡道：「你首飾選得怎麼樣？」

「臣妹眼拙，略選了幾樣，還要皇姐過了目才好。」姜宛玉說。

我看著她：「宛玉，你如今年歲也該議親了，可有意中人？」

姜宛玉瞬間羞得用扇子捂住臉：「皇姐這話，讓妹妹如何回答？」

「如實答了便是，你若有意中人，本宮便讓皇上為你賜婚，總要你風風光光​​‌​‌‍‌‍‍​‍‌‌‍​‌‌​‍‌‌​‍‌‌‌‍​‍‍‍‍‌​‌​‌‍​‍‌‍‍​‌‍‍‍‍​‌‌‍‌​‍​‌‌‍‍‍​‌‍‍​‌‍‌‌​‍‍‌​‌‍‍‌​‌‌‍‍‍​‌‌‍‍‍​‍‌‌‌‍​‌‌‌‍‍​‍‍‍‌‌​‍‌‌‌‌​‍‍‍‍‌​‍‍‍‌‌​‌‌‍‍‍​‍‍‍‍‌​‍‍‍‍‍​‍‍‌‌‌​‍‍‍‍‌​‌‌‍‍‍​‍‌‌‌‍​‍‌‍‌​‌‌‌‌​‌‍​‍​‌‍‌​‍‍‍​‍‍‍​‍‍​‍‌‌‌‍​‌‍‍​‍‌‌‍​‌‌​‍‌‌​‍‌‌‌‍​‌‍‌​‌‌‌‌‌​‌‌‌‌​‌‌‍​‍‌​‌‌‌‌​‍‍​‍‌‍‌​‍​‌‍‌‌​‌‌‌‌​‌‌‌‌‌​‌‌‍‍‍​‌‌‍‍‍​​‌​‌‍嫁人才是。

」我說：「皇叔雖然疼你，但行事難免專斷，我怕耽誤你的婚事，若你有意中人，皇叔不同意，我也好想辦法成全你。」

姜宛玉垂下眼眸，故作不經意笑道：「妹妹年歲尚小，皇姐可有意中人，這新進一批的才俊中能人眾多，皇姐就沒有心動的嗎？」

「延霽年幼，我必定要好好陪在他身邊的，所以十年內，我是不會考慮婚嫁之事的，所以，你不必顧及我。」我看向她：「你既說是這些人，可見你的意中人便在里面了。」

姜宛玉思索再三，方要開口，婢女通報，慕容漣求見。

在宮道旁等不到我，只能自己硬著頭皮來了。

「傳。」我說。

慕容漣走入亭中，躬身行禮。

他是世家公子，禮儀最是周全。

姜宛玉看著他出現，目中盡是歡喜。

只是他一開口，她的歡喜就全碎了。

09

慕容漣說道：「臣有要事，想單獨奏請長公主殿下。」

「無妨，清河郡主是本宮的皇妹。」我心知他想說什麼，故意壓著他的話。

慕容漣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再次說道：「臣請單獨奏明長公主殿下。」

「本宮說了，無妨。」我加重語氣表示不悅。

姜宛玉眼角已經有些泛紅，但強忍著起身笑道：「皇姐，妹妹今日在宮中也勞累了，如今想回府先歇著，改日再陪皇姐賞玩吧。」

「好。」我應了。

待姜宛玉走后，慕容漣從懷中取出一方錦書。

不必看，我便知，那是他草擬的選官改革書。

我沒有接，而是看著他說道：「慕容漣，你如今是朝廷官員，你有文書應該進給中書省，而不是給我。」

「此事非中書省能裁決。」慕容漣說。

「如果連中書省都裁決不了，本宮難道就能裁決嗎？」

我笑了笑。

慕容漣看著我，堅定地說道：「殿下可以，殿下有謀略，有決斷，敢為常人所不能為。」

「即便如此，本宮為何要幫你？」我問。

他目光中透著堅毅：「因為微臣自信這是對江山社稷有好處，只要是對江山社稷有好處的事，就是對陛下有好處，對陛下有好處的事，殿下就一定會去做的。」

我點點頭：「你很聰明。」

隨即，我使了個眼色，婢女起身接過了文書。

慕容漣盯著我，但我并未打開，只擺擺手：「你退下吧。」

10

次日，慕容漣接到調令，調去吏部。

那里是他想施展的平臺。

姜宛玉不止一次想從我口中探聽出那日的事，但我卻只字不提。

慕容漣來我府上，想要拜見我，但被我給拒了。

朱存昀來稟報事務，我見他差不多成熟，便打發他去戶部歷練，隨即參加戶部的田畝普查工作，派往地方去了。

他走的時候，我備了車馬也一道去了地方。

「我在西北有封地，在泗水南岸。」路上我說道：「我打算以后派你在泗水掌兵，若你有能力，我們就過泗水，把泗水北岸的馬場拿回來，若你無能，先丟我的封地，作為我有眼無珠的代價。」

「殿下有命，我必定會把北岸馬場拿下。」朱存昀斬釘截鐵說道。

我不由笑了。

我知道，他當日困守泗水，朝堂在內斗，無力支援他。

即便如此，他能以少打多。

如今我全力支持，他必定能為我開疆拓土。

這樣想著，我看他的目光便柔和許多：「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在那里養馬，訓練騎兵，繼續北上，把失地收回來。」

「臣發誓，此生不平北地，當馬革裹尸，永宿沙場。

」他定定道。

泗水水流清淺，兩岸草木蔥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