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暗衛，忠心護主是我的職業素養。

可我卻差點把主人捂死，從那以后，公子看我眼神就怪怪的。

后來他認命般無奈低嘆：「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1

我是個暗衛，尸山血海爬出來，被公子選中，便成了他的暗衛。

我們輪班倒，往往都是五個一起保護公子。

今日我蹲在普寧寺的樹上，清風徐徐，梵音陣陣，我卻沒由得感到一陣不安。

悄悄摸到公子旁邊，還沒等我暗示一二，便忽然見二十來個黑衣人從密林里鉆出，手持利劍朝公子殺了過來。

公子淡然看著，不需他開口，暗衛們挺身而出，與刺客戰成了一團。

我離公子最近，這次便由我保護他。

饒是同僚們驍勇善戰，人數的差距也夠吃一壺了。

我拽著公子的手，一路后撤，最后找了間廂房藏了進去。

「松手。」

公子不耐地蹙起眉，他一向潔癖，最厭煩別人碰觸。

啊……他的手已經被我攥紅了。

我摸了摸手中的繭子，一時有些忐忑……公子的手纖長而骨節分明，指腹上還帶著粉。

比我的手還嫩滑不少。

他靜靜理著衣袖，目光掃過來，正要開口說什麼，我卻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于是一把將他捂住，向門后躲去。

來者五人，正手持利劍一間一間搜查，這種緊張氛圍里，公子不知為何一直推拒我。

「別亂動。」

我不由捂得更緊，這一刻我的感官提到了極限，周身淡雅的清香，隔著衣物的溫潤體溫，還有遠處不時傳來的踹門聲。

近了……更近了……

好在關鍵時刻同僚們趕了過來，危機解除，我松了一口氣。

再看向公子，他已被我捂得翻起了白眼，渾身顫抖眼看就要憋死。

啊！公子！

我忙松開他，解開他的衣襟，又扇風給他通氣。

還好還好，他氣喘吁吁，一張俊臉通紅，瞪著我的眼也泛了一圈紅。

竟……竟還帶了一汪淚……

那眼神怎麼說呢？先是震驚不解，而后是憤怒，最后卻又成了濃濃的自厭。

他閉目偏過頭去，我嚇得連忙請罪。

待他呼吸平復，我正要扶他起來，他卻不準。

「備衣物。」

啊？不愧是清河崔氏，就是講究，衣服沾了灰都不行。

可是臨走我又有些狐疑，哪來的石楠花的味道？之前沒有啊……

「你在看什麼……」公子陰沉沉地問道。

嗯……我恭順低頭快步出門去。

2

那日之后，我一直害怕公子降罪于我，繃緊了皮等著。

可公子竟然沒計較，還放了我好幾天的假。

我更害怕了，沒準下次見面會因為左腳先踏入門檻而被治罪。

左右無事，我便跑去城郊的莊子，找梅姨。

梅姨斷了一只腳，不能再給主子辦事，故而被安排在這莊子里。

退休的暗衛皆在此處，一眼望過去，沒一個全乎人。

不過能活到這個歲數，已是不易，暗衛死亡率可是很高的。

不知道我以后，是死在荒郊野外，還是落個殘疾的下場。

梅姨不愛笑，看到我，還是軟了軟眉梢眼角。

「我做了粉蒸肉，你去買些酒吧。」

晚上十幾號人聚在一個屋里吃飯，各有各的拿手菜，吃飯喝酒，卻不似旁人熱鬧。

暗衛都是沉寂的性子，我算是例外。

飯間他們將我夸了又夸。

「小小年紀就做了家主的暗衛，本事不小。

」

「十七向來懂事，家主又為人和善，好好干，有前程。」

夜已深，該回主家，梅姨站在門旁，叮囑我一句：「來去平安。」

于我，這便是難得的溫情了。

我生來便是奴隸，被崔家買了回去，授武藝學本領，最后要為主家耗盡這一腔熱血。

這便是暗衛的命。

3

歇息沒幾日，我照舊上崗，公子遇刺還沒半個月，就又迎來一次刺殺。

沒辦法，公子是崔家家主，自小才情橫溢，拜名家為師，學得一身縱橫術。

他初入朝堂便做下不俗的成績，而后扶搖直上，年紀輕輕位極人臣，這才做了家主。

那麼自然是有不少仇家的，我們的工作也是很有壓力的。

回家路上，馬車行駛得穩穩當當，卻忽聽一聲啼叫，數名刺客從屋頂現身。

來活了。

我持劍對敵，沒幾下就斬下兩個人頭，這次來的……是水貨？

不應該啊，長安城內大動兵戈，冒那麼大風險結果就這？

我謹慎地朝后退去，慢慢移動到馬車旁。

房頂上的那些凸起……果然是人，他們見被我發現，索性不等了，直接出手射箭。

我一人自保足矣，卻還要顧著射向馬車的箭矢。

幾番騰轉還是漏了一根，那箭矢直直射進窗口……

艸！公子有事我的小命也完了！

「保護公子！」

已有人飛至屋頂，與弓箭手戰在一處，我趁機躍進了馬車。

馬車內，公子端坐著，正蹙著眉用拇指擦拭頸側。

那里被箭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不對，血痕暗紅發黑，連他手上的血跡也有些發黑。

箭矢定是有毒。

「公子，冒犯了。」

我摘下面罩，按住他的肩膀就懟上去，連續吸出三四口毒血，最后顏色正常我才停住。

他又是氣息不穩，臉上泛著紅潮，指尖輕輕觸了觸頸側的傷口，那里已經被我吸出一塊紅痕，好歹是不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