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月靜靜地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眼角滿是淚痕。
殘陽如血,在她的眼中卻是灰蒙蒙的,恰似她心中環繞不去的陰霾。
強打起精神,她緩緩地從包中掏出梳妝鏡,顫顫巍巍地修補著哭花了的妝容,即便已經失聯了三天,她依舊執著地相信,外出勘探遇到泥石流的丈夫還活著,她要用最美的樣子等他回家,一如她過去十年所做的那樣。
“如果我沒有那樣,也許就不會......”她喃喃自語,悔恨一刻不停地灼燒著她的心。
“姐,吃晚飯了。”一個相貌和她有幾分神似的男子從屋里走出來,語氣溫柔地招呼她。
她轉過頭來,看著笑容里藏著隱隱擔憂的弟弟,歉意地點點頭,扶著椅子站起身來,走進屋去。
兩人在餐桌前坐下,桌上擺著好幾道香氣四溢的菜肴,尤其是中間那道色澤明艷,造型精美,看上去讓人食指大動的松鼠鱖魚,更是她一直以來最愛的美食。
“辛苦你了,阿林。”她的眼底又涌起些濕意,如果不是弟弟阿林一得知噩耗就把她接回自己家照顧,她難以想象這黯淡的三天將會是何等的煎熬。
“姐,你多吃點,本來身體就不好,到時候餓壞了姐夫會心疼的。”阿林夾起一塊大大的魚肉,塞到她的碗里。
“你,你也覺得你姐夫沒事對吧。”她抬起灰沉沉的眸子,期望地看著阿林,就像溺水的人望著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
阿林臉上無奈的苦笑稍縱即逝,旋即自信地說道:“姐夫是好人,本事又大,肯定可以逢兇化吉的。
而且搜救隊不是也還沒有發現尸體嗎,姐你就不要太擔心了。”
“恩,一定沒事的。”她不停地點著頭,眼神愈發篤定,“他答應過我,一定會回家的。”
阿林又遞給她一杯安神的熱茶,附和道:“光聽你這幾天對姐夫的描述,姐夫這麼愛姐姐,一定舍不得離開的。”
眼見得姐姐稍稍寬心,可以勉強吃上兩口飯,阿林長出了一口氣。
他剛要拿起筷子,兜里的手機卻忽然響個不停,他打開來看了一眼,卻不由得面色如土,雙手微顫。
他埋下頭,狠狠地扒了兩口飯,眼珠子卻是滴溜溜地轉個不停,終于,他咬了咬嘴唇,抬起頭來,突然開口:“姐,你聽過招魂嗎?”
2
阿月茫然地搖搖頭。
阿林把頭湊過去,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這幾天一直在找人打聽辦法,恰好我有個朋友,家里面祖祖輩輩都是做這個的,興許能幫上忙。”
“怎麼幫?招魂聽著怪滲人的。”阿月皺著峨眉,有些猶豫。
“他說只要提供親人用過的衣物和信息,就能通過他們的招魂儀式,指引親人找到回家的方向,據說之前解決過好幾個山里迷路和老人走失的案子。”
“可你姐夫......”阿月欲言又止。
“姐夫也許只是昏過去或者迷路了,無論如何,試一試總沒有壞處吧。”阿林似乎比阿月還要著急。
“也對,那你趕緊求人家幫幫忙。”
阿林立馬放下碗,走到屋外撥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他步伐輕松地走了回來。
“看在我的面子上,他答應明天就幫我們安排儀式。姐,你手邊有姐夫的衣服嗎?明天需要用。
”
“啊,沒有,我這就回家取。”
“姐,你好好休息吧。鑰匙給我,我去取就好了。”阿林心疼地看著面色憔悴的姐姐,從她的手里接過了鑰匙。
第二天,阿林開著車載著阿月去了老城區。
按照朋友給的地址,他們把車停在了一個破破爛爛的二層小樓旁。
兩人走到樓前,定睛一看,年久失修的小樓墻壁上坑坑洼洼,爬滿了蜘蛛網的木門和窗戶上還亂七八糟地貼著只剩小半截的符紙,紙上的朱砂紅得發黑,像是干透了的斑斑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