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的朋友早早地等在大門前,他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一身筆挺的西裝和周身的環境格格不入。
“阿林,這位就是此次的客人吧。”男子露出彬彬有禮的笑容。
“是的,這是我姐,她想求神婆幫忙找回她老公。”
“麻煩您把所有的電子設備暫時交給阿林保管。”男子的要求讓阿月愣住了。
“待會兒你需要自己一個人進去見神婆,電磁波可能會破壞儀式。”男子似乎對這樣的疑問司空見慣,耐心地解釋道。
阿月點點頭,掏出包里的手機,又解下手腕上的健康監測儀:這是她丈夫為身體欠佳的她定制的特別款,一旦心跳等指數異常就會自動通知醫院并發送所在地址。
男子見她把設備交給阿林,稍稍側身讓開大門,輕聲叮囑道:“只要回答問題就好,別多問。”
阿月吸了口氣,正要去推開大門。
“招魂的后果一切自負,你想好了嗎?”男子幽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阿月心下一緊,她向來最害怕這些鬼神之說,男子這番說辭更讓她躊躇不前。她低下頭,不知所措地繞著手指,突然,她瞥見無名指上的戒指,心底一痛,下定了決心。
“我想好了。”她往前一步,用力一推,木門吱呀一聲,緩緩向內打開。她沖著弟弟一笑,邁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一道長長的樓梯,房子里暗得很是古怪,找不見片縷陽光。只有梁上垂下的幾盞紅燈籠,映得眼前鮮紅一片,沾滿污漬的地板踩上去黏黏的,阿月揉了揉鼻子,空氣中的血腥味讓她有一種在血海里跋涉的錯覺。
她晃晃悠悠地踏上樓梯,腳下嘎吱嘎吱的響聲讓她的小腿止不住地發軟,她心驚膽戰地緊緊扶住把手,生怕下一步踏空掉進黑洞洞的樓底。
3
好不容易闖到二樓,虛弱的阿月已經氣喘吁吁,她站在樓梯口,剛想扶著墻壁休息一會兒,一道黑影忽地從她的腳底掠過。
阿月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坐在地板上,發出一聲“阿”的痛呼。
“魅,你又淘氣了,客人請進來吧。”一個蒼老喑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飄了過來。
阿月手腳并用地掙扎起身,忍著痛,步履蹣跚地走向那處有著閃爍燭光的地方。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空曠的大廳,大廳兩側各立著一根手臂粗細的大紅燭,空氣里彌散著一種若隱若現的香火味。
燭火忽明忽暗,照著大廳中央一個佝僂的人影。
阿月定睛看去,那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痧了一目,另一只瞳子卻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她穿的衣服看似由花花綠綠的布條隨意拼接而成,可穿在她身上卻顯得分外妥帖,讓人生不起一絲嘲弄之心。
她的面前是一尊熊熊燃燒的火盆,火焰妖異地舞蹈著,就好像有生命一般。一只漆黑如墨的小貓安靜地趴在火盆邊上,愜意地舔著爪子,一點也看不出它就是剛剛捉弄阿月的罪魁禍首。
“客人請坐。”老嫗指著火盆對面的地板對阿月說道。
有輕微潔癖的阿月沒有片刻猶豫,她學著老嫗的坐姿,盤腿坐下,焦急地開口:“請老人家幫我找回老公。”
老嫗沒有回答,只是用獨目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阿月,就像在審視一件有趣的玩具一樣,這種眼神看得阿月渾身發毛。
良久,老嫗咧嘴一笑,露出依稀幸存的幾顆黃牙:“你很愛你老公?”
“是的。”
“可你身上的氣除了擔心,哀傷還有內疚,你做了什麼?”
“我......”
“算了,我不需要知道,開始招魂吧,把衣服給我。”老嫗的喜怒無常讓阿月措手不及,她小心翼翼地把衣服遞給對方,心中七上八下。
老嫗慢悠悠地開始詢問,每問一個問題就從地上摸起一道符貼在衣服上。直到衣服被貼滿了黃色的神符,她驀地一松手,火盆里的火焰騰空而起,轉瞬就吞噬了衣服和其上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