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你和她有個很巧的地方。”
“我?”
外賣小哥把手機拿出來,翻找一張照片:“我的女朋友也叫林雪。”
我怔怔地看著他手機里的身份證照片。
這個人不就是我自己嗎……
13.
我不傻,飛快理解了小哥的話。
他真正的女朋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
我不僅是替代品,更是殘次品,沒有繼承林雪本來的記憶。
他曾幾次來找我,但我不認識他,還以為自己被變態騷擾于是拉黑了他,并搬了家。
那一陣子有些反感男性,所以我一直單身至今……
這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久遠到我自己都記不清。
“試著回憶一下,你的童年,你的青春,你有印象嗎?你記得我們是如何相遇的嗎?記得自己的高考分數嗎?記得父母的樣子嗎?”
小哥繼續問。
而我所有的回答都是統一的:完全不記得。
過去就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甚至沒有模糊的輪廓供我想象。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里,只是很幸運,這一次和你一起,雖然你并不是她。”
張明低下頭,說完一切他像是松了一口氣。
每句話信息量都太大,我一時半會兒只能半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來過這里不止一次,是為了找他的姐姐和他的女朋友嗎?他怎麼出去的?又是怎麼進來的?對這里這麼了如指掌,他會不會就是X?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現在有太多的問題,我好想一個一個地問,但開口卻變成了——
“如果你找到了真正的林雪呢,你會做什麼?”
這是一個開放性問題,沒有選項,因為我根本猜不出他會怎麼做。
小哥背對著我,道:“不會找到的,她已經死了。”
“到底為什麼?”
“嗯?”
“為什麼這個世界制造了我又要重新替代我?為什麼?”我為自己的處境而抱怨。
“或許,你不符合完美世界的設定。它制造的每一個替代品都是完美的,人格品質不完美的人才會被拉入這個世界。”
“完美?”
“白佳通過世界的bug敲你家門,而你卻沒有開門救她,于是這個世界發現了你的冷酷無情,所以……我只是猜測。”
“可是給她開門的人被殺死了。”我辯解。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至少,每一次我在外面的世界里擾亂公共秩序,或有一些“不太好的”表現,就會來到這里。”小哥無奈笑道。
“你來過這里很多次?你是怎麼逃出去的?”終于找到合適的時機問他。
“嗯……秘密。”
小哥并不想多說,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我們兩人繼續前行,沉默不語。
明明很安靜,耳邊卻像掛著兩朵蜂窩一般吵鬧。
好像想了很多,好像什麼也沒在想。
夜深,毫無困意。
不知道我是怎樣魂不守舍地跟著他去完成所謂的支線任務,只記得我們往森林深處走了很久。
他突然停下,忙忙碌碌地從四處找來干柴枯草堆成小山。
“你在干嘛?”我問。
他掏出從中年男人身上摸出來的打火機,點燃干柴堆,干凈利落:“放火燒林。”
隨著夜風吹拂,火勢大漲,愈加不可控制,燒得我臉頰發燙。
“快走。”
小哥拉起我的手朝反方向跑,使我更加不理解他的行為。
身后的火光跳躍著,把黑夜映出紅霞一樣的顏色。
很快,我們跑出樹林。
遠處,竟然看見來時的白色廣場。
熟悉感讓我比較心安。
我問小哥:“你怎麼知道路?”
“記得房間里腳印的朝向嗎,還有白佳死的時候的手勢?”小哥反問我。
白佳死的時候的手勢……我只記得她像耶穌被釘子十字架上一樣的慘狀,并沒有細致觀察。
“它們所指方向都是一樣的,就連那個抱著嬰兒的女人也給我暗示。
猜的真準。
不管怎樣,我們來到了一開始的出發點。
廣場上沒有一個人,冷清蕭瑟。
小哥拉著我在廣場周圍繞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在找什麼。
他不時自言自語:“記得上次就是這里吧……”
這樣潔白的瓷磚上有什麼一目了然,我想他應該在找暗道和機關之類的東西。
但沒想到真被他找到了,一觸發按鈕,我們掉進了廣場下面。
一個中心監控室。
這里整齊擺放上百個顯示屏,監視這個世界里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龐大的房間正中央還有一臺巨型計算機,正在運轉。
我們一下去就被幾個虎背熊腰的保安團團圍住。
小哥把我護在身后,說:“別怕。”
接下來,小哥三下五除二奪過保安手里的電棍,并將他們齊齊撂倒。
他動作之熟練令我嘆為觀止。
我有一種跟著大佬刷游戲關卡的錯覺。
中控室的角落里,走出來一個人。
一個男人,生面孔。
他對小哥的到來表示習以為常,甚至還像嘮家常一樣說:“好久不見,你又來了。”
小哥用剛剛揍保安的方式把這個男人也打暈,并綁在椅子上。
原來,他是這個世界的創建者之一,也是世界維護員。
小哥叫我去暫停程序。
我走到男人方才所坐的桌子前,顯示屏上的代碼正自動生成。
不太明白什麼意思,我將顯示屏上所有表示否定的英文單詞都點擊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