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
奶奶說著將外袍脫下,那臭味轟然散開,熏得人頭昏。
「我身上的煞可不比任何人的輕。」
這下大家更疑惑了。
村長問:「李阿婆,你說做了惡,煞才會找上身,你這是怎麼回事?」
奶奶微微笑起來:「這得問你們大家,畢竟我是替你們看事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阿婆,你這還怪我們,我們村好心留你們在這安家,你反倒說我們害你!」
大家紛紛轉過來指責奶奶。
奶奶搖了搖頭,「我們村全都沾上了,誰也躲不掉。血煞不解,都得死。」
那道士很是不解,「阿婆,這煞這麼邪,怎麼解?」
奶奶看向他,「小伙子,你解不了的,走吧,別惹到你身上了,我們村自有我來處理。」
奶奶說完這話,將外袍披回去,她身上的味道一下就消失。
她轉頭對屋門旁的我說:「乖乖,把我房間里的香拿出來分給大家。每人五根。」
我連忙按照奶奶說的,將香分給大家,剛剛好分完。
「這香每天一根,點了就聞不到這臭味,煞就不近身。可別點多了,我這可沒咯。」
奶奶在村里到底是有權威的,村里人將香緊緊攥在手里離開。
那道士見自己確實道行不夠,也不好多說,隨村里人一起離開了我家院子。
我這才走到奶奶身邊,「奶奶,可我們家沒有那香了。」
奶奶笑笑,「我們家用不著,那香都是給他們準備的,我們家點些正常的香就好。」
她將我拉得更近,「乖乖,你身上是沒有煞的,別怕。」
可奶奶剛才明明對大家說全村人都沾上了,連奶奶身上也有很重的煞,怎麼我身上會沒有?
5
村里每家每戶都點了那香,臭味散去了不少。
連著幾天,村里都飄著濃濃的香火味。
這些香按理說不該有這麼大味道,可村里人聞著這香火反而覺得安心。
我想起來,奶奶說過,自家點的香是用來祭拜死人的。
村里人都不怎麼出門了,家門緊緊閉著,生怕惹臟東西進門。
只有神志不清的周老婆子在路口癡癡笑著,「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周老婆子早年受了刺激,變得瘋瘋癲癲,她家里人嫌她麻煩,也不怎麼管她。
她常常在路邊拉著村民說一些瘋話,村里其他人都對她很厭惡,只有奶奶偶爾會聽她說幾句。
這一村的香火味熏得我難受,讓我不禁想到了清明時的墳地,也是這麼重的香火味。我不由得加快腳步往家跑去。
一進門,奶奶就用柳條往我身上灑水,說是避邪。
這水灑上身,我身上那種陰側側的感覺瞬間就不見了。
第二天大清早,周福嬸就在大榕樹下鬧起來。
「哪個殺千刀的偷了我的香!」
在村里濃濃的香火味中,她身上的臭味卻很明顯,想來是沒熏香的緣故。
沒人搭理她,她又跑來我家找奶奶。
奶奶說:「我這也沒了,這香不是想要就有的。」
周福嬸聞言緊緊抓著奶奶的手臂哭叫起來,「李阿婆,你快想想辦法!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奶奶甩開她的手,「我還沒看出那血煞來源,沒有其他辦法了,你要是想活命,就盡早找到那香。」
周福嬸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估計是去找香了。
過不久,村里就傳來消息。
周福嬸一家死了,和她鄰居劉二一家一起死的。
她回去后仔細想了,最后認定是劉二家偷了他們的香。
他們一家人直接沖去劉二家,兩家人扭打在一起,不知怎麼起了大火,一個不落的燒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渾身一顫,又死了兩家人。
我告訴奶奶時,她卻一點都不驚訝。
也是,奶奶做風水先生多年,什麼稀奇的事沒見過。
奶奶喃喃自語:「人心最是貪,越貪越不得好死。」
6
夜里,村長夫婦以及李壯夫婦來找奶奶。
村長是村里的話事人,村里出了事,他自然是要想辦法解決的。
他來找奶奶,想商討一下具體辦法。
奶奶沉聲說:「祖廟——煞源在那里。」
「怎麼會!祖廟保我們一村平安富貴,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李壯驚訝地大喊。
他媳婦拍了他一下,讓他安靜。
「那怎麼辦啊?總不能拆了祖廟吧。」
奶奶看著村長說著:「那東西在祖廟底下,不僅要拆,還要挖。」
在場幾人臉上瞬間難看起來,心虛又惶恐地轉頭看向村長。
村長沉默了,不知在想什麼。
「不破煞,不解煞,都得死。」奶奶攏了攏外袍,低聲說著。
村長皺著眉看向奶奶,「李阿婆,挖祖廟可以,你得親自去指揮才行啊,不然我們不懂的。」
奶奶點頭應下。
李壯還想和村長說些什麼,被村長一眼瞪過去,沒再說話。
他們幾人走后,奶奶叫我拿香。
她點了香插在屋外,讓我過去祭拜。
我不懂,自然按照奶奶說的做,奶奶的話總是沒錯的。
第二天一大早村長便叫人來請奶奶。
奶奶出門前特意叮囑我,必須好好待在家里,不許去祖廟那邊。
我點點頭,我知道,這事非常邪乎,自然是離得越遠越好。
我在家里煮粥,想等奶奶回來吃。
突然聞到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比之前都要濃都要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