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雷沒有看到楊樹眼神中的掙扎,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得到真相后的場景。
楊樹回到樓下,讓同事離開,他上了車有些不敢看陳曉的眼神。
陳曉看到他的表現就知道楊樹沒有詢問,他開口道,
“楊警官不必內疚,我理解你,這是很正常的想法,在面對非常艱難的抉擇時,大多數人的第一想法都是先想著逃避。
直到逃無可逃時,他們才會選擇面對。”
楊樹張了張嘴,最后什麼也沒說,因為他確實選擇了逃避。
陳曉繼續道,
“楊警官,你知道麼?其實我并不懼怕這次的事件,我會因為這件事被判死刑麼?我想不會的。
高建明一直在針對我,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他做了什麼也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我殺了這樣一個人雖然會負法律責任,但也情有可原,在找個好律師,我相信最后的結果沒有那麼嚴重,你說對麼?”
楊樹想了想,發現確實是這樣的情況,他點點頭,然后疑惑的看向陳曉,他不明白陳曉為什麼突然和他說這個?
陳曉看著他,解釋道,
“但我依舊絕望,讓我真正絕望的是什麼?
犯罪分子犯罪就像一條河流的支流,支流就算被污染了也影響不到河流,但執法機構不同,執法機構是水源,如果水源被污染了,那無論是支流還是河流都會遭受到污染。
你能保證這次的事件真的就會如此了麼?
如果有一天,這件事情的真相被人公布出來,人們還會相信你們麼?
犯罪不可怕,因為人們相信你們警察可以還他們一個真相。
真正可怕的是人們不在信任你們,這才是讓人真正絕望的事。”
楊樹語塞,他知道這個道理,所有的警察都知道這個道理,但他依舊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關。
陳曉沒有再逼他,他知道這對楊樹來說很困難,需要時間,他開口道,
“楊警官找我肯定是有什麼事,想問什麼就問吧。”
楊樹看著陳曉猶豫良久才說道,“你知道挾持你的那個人是誰嗎?”
陳曉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是徐瑩。”
陳曉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哦字。
楊樹疑惑道,“你一點都不驚訝麼?畢竟她是你帶回來的。”
陳曉搖搖頭,像是回憶起什麼事一樣,說道,
“如果是別人我或許會驚訝,但如果是她的話,我就一點都不驚訝了。”
“為什麼?”
“知道我為什麼帶她回來麼?因為她有病,很嚴重的心理疾病,我想帶她回來讓我父親看看,看看能不能治好。”
“當時為什麼不說?”
“這是她的個人隱私,我不能透露。”
“什麼心理疾病?”
“精神變態,或者說是殺人依賴這種,我也不能確定,反正很危險,這也是我為什麼執意帶她回來的原因,你如果還記得當時審問她的場景,你可以仔細想想,看是不是我說的這樣。”
楊樹皺眉仔細回想著當時的情況,他倒是記得非常清楚,因為那是他第一次‘出差’,他發現徐瑩當時的表現確實不正常。
自己當時已經跟她說陳曉是殺人犯了,一般女人這時都會大吃一驚或者后怕不已,但徐瑩沒有,她當時的表現非但一點都不害怕,反而給他一種聽到這個消息后更加喜歡陳曉的感覺了。
而且事后陳曉的確和自己說過徐瑩是有病的事情,但他當時認定了徐瑩和陳曉是一伙兒的,一伙兒的當然要互相‘包庇’了,就沒把這個反常的現象當回事。
現在想想自己好像一直都沒有真正相信過陳曉的話,這一發現讓他有些不是滋味兒。
因為他知道是自己的偏見太深了的原因。
想到這,他看向陳曉不好意思道,
“當時我以為你是編的,就沒有當真。”
陳曉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楊樹繼續道,“現在看來徐瑩并沒有好轉。”
陳曉點頭,解釋道,
“確實是這樣,我當時有問過我父親,我父親說這種病很罕見,他甚至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病,有可能是基因上的問題,所以他當時也沒有多大把握。”
“你后續就沒有再關注過她的情況?”
陳曉笑了笑,解釋道,
“你也知道,我沒有子承父業,對于心理這方面的事情我只懂一些皮毛,我問過幾次,但我父親說的我都聽不懂。
我父親是這方面的大拿,如果連他都沒有辦法,我就更不可能有辦法了,所以我就沒有繼續過問了。”
楊樹點點頭,問道,“那你有想過她為什麼要殺你麼?”
陳曉皺眉,猶豫道,
“我確實有個想法,但不知道對不對?”
“什麼?”
“我當初帶她回來看似是她自愿的,但其實不是,我是故意表現出和她試試的這個理由誘騙她,騙她跟我回家的。
但你知道的,這種女人太危險了,我肯定不會和她在一起的,所以回來之后,我就把她丟給我父親了,一直沒怎麼理她。
她肯定知道我是騙她的了,所以因此對我懷恨在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楊樹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按照這個女人瘋狂的心態,真有可能做出要殺死陳曉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