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老頭子有些可憐。”

　　“他犧牲這麼多，就算真的恢復了戰國繁榮，幾百年后也不會有人感激他或記得他。”

　　趙一笑道:

　　“時間是磨平情緒最可怕的殺器。”

　　“尤其是人類作為第四域的生物，壽命短暫，隔代相傳……前人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會隨時間逐漸淡化。”

　　“蘇星燦做這些，可不是為了讓天下人記得他。”

　　蘇青瑤微微一怔。

　　“那是為何？”

　　趙一回道:

　　“使命。”

　　“當命運的波瀾將他推向至高點的那一刻，他必須發光……他一定發光。”

　　蘇青瑤搖頭。

　　“聽不懂。”

　　趙一反問道:

　　“如果是你……你會做這些嗎？”

　　蘇青瑤:

　　“不會。”

　　趙一道:

　　“所以你死了，而他卻活著。”

　　那一瞬間，蘇青瑤似乎冥冥中發現了什麼，后背驚出一身冷汗！

　　“感覺到了嗎？”

　　趙一笑道。

　　“無論是人或是其他什麼生物，總覺得自己是自由的……殊不知，背后一直有一雙手在操控著這一切。”

　　“在既定好的劇本里，戰國即將滅亡，需要有一個有擔當的人站出來。”

　　“而那個人必然有天地氣運加身，在沒有完成他的使命之前，絕不會輕易死亡。”

　　蘇青瑤握傘的手抖得厲害。

　　“可他快死了。”

　　“突破大兇失敗，他自己說的。”

　　“這可不像是氣運之子應該有的跡象。”

　　趙一道:

　　“他要死……是因為咱們來了。”

　　“我們會幫助他完成他的使命，等待使命結束之后，他身上凝聚的天地氣運也會快速消失。”

　　趙一越說，蘇青瑤就越是惶恐，走路的腳步愈發虛浮。

　　“這麼說，你我也只是命運的傀儡？”

　　“我們好似能夠決定自己的未來，其實一切都是宛如齒輪一樣不斷轉動，我們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趙一回頭看了她一眼。

　　“又錯了。”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命運的余地，就像是你爹，他也可以選擇放棄天下人。”

　　蘇青瑤眼神中恐懼未退:

　　“不，他不會那樣做。”

　　“他性格如此。”

　　趙一總結道:

　　“所以……性格即命運。”

　　“人們可以通過改變自己的性格，從而變相改變自己的命運。”

　　“這很難，但不代表無法做到。”

　　他看了一眼低頭沉思的蘇青瑤，轉身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你不必過分惶恐。”

　　“人并非是命運的傀儡。”

　　“因為命運可以選擇人……人也可以選擇命運。”

　　蘇青瑤呼吸漸漸平緩。

　　“那你呢？”

　　“會惶恐嗎？”

　　趙一駐足。

　　這輕描淡寫的七個字宛如一座巨石，狠狠砸進了趙一古井無波的內心。

　　浪花翻滾，漣漪泛濫！

　　若說性格即命運的話……

　　那是不是意味著，當年自己的主人格是故意死去的？！

　　目的，就是想要改變命運！

　　到達那個程度的強者，不可能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唐九十九如此堅定不移地認為他不可能贏，他自己也一定知道！

　　所以……他‘殺’死了自己。

　　“主人格所謂的戰死……其實是在給我讓位？”

　　趙一目光閃爍。

　　一個身體里很難有兩個人格，可以同時使用力量。

　　因為大部分的時候，人格之間的強大弱小是極為明顯的。

　　就像先前趙一弱小的時候，一旦將至暗人格放出來，他就不得不讓出身體的控制權。

　　而隨著他逐漸強大起來，至暗人格已經無法再束縛住他。

　　如今，他便是力量與精神的完全掌控者！

　　只要趙一需要，隨時都可以使用至暗人格的全部力量，而后者……已經沒有任何再掌控這具軀體的可能了。

　　就算趙一想要刻意‘讓位’也不行。

　　二者的強弱差異已經過大。

　　也許……當年的主人格也是面臨這樣的困境，所以在布置了后手后，故意被殺，從而讓自己接管軀體，改變主體性格，從而改變命運？

　　似乎那個理想主義的主人格也明白……心善的人，難成大事。

　　念及此處，趙一心臟猛地跳動了起來。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悸動。

　　這是……第一次。

　　ps:第二更，有些晚。

　　寶子們晚安！

第629章 「誅邪」深入

　　“主人？”

　　蘇青瑤看著趙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些許詫異。

　　趙一回過神來。

　　“嗯……走吧。”

　　他沒說，蘇青瑤也不多問。

　　繼續南行。

　　趙一還記得尹霞山的位置。

　　一路南行，途中安靜得可怕，不但沒有人煙，甚至連獸吼鳥鳴都聽不見。

　　遇見最多的，便是厲鬼。

　　不過這些厲鬼的實力并不強，大部分生前都只是平民，在化作厲鬼之后，只有半步大兇的實力，被趙一用神念斬殺！

　　“古怪……”

　　蘇青瑤跟在趙一身后，發出了一聲疑惑。

　　“這些鬼物根本沒有任何絲毫的神智，與其說是厲鬼，倒不如說是……傀儡。”

　　她的表情很奇怪。

　　“可為什麼……我有？”

　　“按照道理而言，我跟他們應該是一樣的才對……”

　　趙一道:

　　“或許是因為當年疾病感染的過程漫長，而你死去的時候，還是疾病感染的初期，死亡變相幫你隔絕了疾病的蔓延，所以你才能在變成厲鬼之后還保留神志。”

　　這固然也是猜測。

　　“不過大部分厲鬼都是保有部分神智的。”

　　“這些因為疾病被轉化成的厲鬼卻沒有，的確古怪。”

　　趙一眉頭緊蹙。

　　路上他遇見的這些厲鬼，全部都是渾渾噩噩的，腦子和記憶被腐蝕得極其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