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好,灑進院子來,照在那明晃晃的鐵刀之上。
鐵刀的中間,刻著幾個小楷:湖心老人。
我長舒了一口氣。
這事有運氣成分。
若不是我瞧出胡三秒的腿部有毛病,他突然觸景生情給我講出了其中的典故,我壓根不敢往這方面想。
但更關鍵在于,我敢賭!
我相信,其他鑒師或許也曾往這方面想過,但沒有聽到胡三秒的那一番話、沒有賭的勇氣,他們壓根不敢將雙手讓胡三秒鎖住,讓他開刨。
胡三秒因一時刺激而眩暈。
過不了多久便會醒。
我不著急。
微微閉目,頭往上仰,享受陽光的拋灑。
入門之時,九兒姐那句話,當中是真理中的真理。
半個小時之后。
胡三秒悠悠醒來,傻坐在刨花中間,神情仍然處于懵逼狀態。
直到他轉頭看到了我,說了一句:“糟糕!”
他顫顫巍巍從地上起身,趕緊過來給我開鎖。
開完了鎖,我正在揉手腕,胡三秒卻倒頭便拜,我趕忙拉起了他:“胡爺不必客氣!”
胡三秒激動萬分,眼眶泛紅,胸脯上下起伏:“十年了,十年了……我總算見了師父的尊號!”
“小兄弟,你真乃天下奇人!”
“自此之后,只要小兄弟需要,老頭子鞍前馬后、唯首是瞻、任憑調遣!”
我回道:“胡爺見外!眼巴前有一件事,還真要胡爺幫忙。”
胡三秒一聽,抬手拍了一下自己大腿:“你看我,都快激動糊涂了……小哥請坐,讓我看一看是什麼機關。”
我們重新在茶桌面前坐了下來。
胡三秒眼神中充滿了炙熱。
這是自湖心老人去世之后,他第一次出手替人解機關,估計他的心情比我更加激動、忐忑。
我拿出了照片,遞給了他。
胡三秒反復地觀看著那些照片,一會兒眉頭緊鎖,一會兒嘴里不斷發出“咦”、“奇怪”之類的話語。
我心中頓時沒來由有一絲緊張。
原以為這會是比較普通的機關鎖,但從胡三秒現在的表情看來,難度好像還很大。
胡三秒的本事,可不是蓋的,號稱天下機關,三秒可破。
可現在都已經過去快半個小時了!
胡三秒長舒了一口氣,將照片給合了起來。
我問道:“胡爺,怎麼樣?”
胡三秒說道:“可破!”
我心中一塊石頭頓時落地。
胡三秒說道:“不過需要時間。”
我問道:“需要多久?”
胡三秒拿起手指,掐算了一下:“此乃魯班鎖孔,找我算是找對人了,老頭的祖師便師承魯班術。”
“魯班術號稱‘缺一門’,若換成別人,至死不可破。但我可以根據孔狀,畫出鎖圖,一天之內,鎖圖可成。”
我欣喜萬分:“多謝胡爺!”
胡三秒聞言,卻罷了一罷手:“言之尚早。圖雖可成,但按圖打造鑰匙卻存在問題。從照片來看,這個鎖孔應為軟木所制。若不怕損毀鎖孔旁邊的軟木,一般金銀鐵銅材料打造的鑰匙,均可開鎖,幾天之內可完成。”
“但若擔心損壞孔旁的軟木,則需要按照一定金屬配比,鍛造出一種特殊的柔性鑰匙,這配方我倒會。但實驗成功的概率不敢打包票,也許一試就成,也許幾年試驗全失敗。”
“這事主要看小兄弟怎麼選擇,但不管你作任何選擇,只要老頭一口氣在,一定按你的要求,鍛造出鑰匙!”
我頓時頭大。
第一百六十九章 提前預判
地主老財扛米袋是瓊脂。
瓊脂菌裂尚且會蔓延導致毀寶,更不用說用其它金屬鎖損壞鎖孔。
一旦鎖孔周圍木頭損壞,整座雕像必將慢慢被損毀。
我和陸岑音都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但鍛造柔性金屬鑰匙,胡三秒卻說試驗成功的概率要看天意。
這是一種非常糟糕的狀況。
但眼前并沒別的更好辦法,我只好說道:“有勞胡爺了,先請胡爺畫出鑰匙圖。”
胡三秒點頭答應。
我起身向他告辭。
胡三秒說道:“小兄弟,我送你兩樣東西。”
講完之后,他轉身去拿了剩下的兩柄黃花油梨木刨,遞給了我。
“我師父臨終前遺言,若有人能鑒定出來,不許問鑒定人的鑒定依據,還需將剩下的兩柄木刨送給鑒定人。”
湖心老人真是良苦用心。
將剩余兩柄木刨送給鑒定人,是因擔心胡三秒在知道了鑒定結論之后,打開剩下這兩柄木刨來看,若發現這是自己師父設的局,徒增胡三秒內心的埋怨。
湖心老人打算將這個局一直給圓下去。
卻之不恭。
我收了起來,向胡三秒道謝,離開了他的住處。
這兩柄黃花油梨木刨,若放在市場上拍賣,如此絕佳的品相,最起碼十萬一柄。
等于說。
此行不僅讓胡三秒同意解機關,還獲得了價值共計二十萬的雜項古董。
收獲非常大。
不過,我并不準備賣。
湖心老人給胡三秒刨心之事,讓我感慨良多。
我打算將這兩柄黃花油梨木刨收藏起來。
時刻提醒自己,面對江湖腥風血雨,必須時刻謹小慎微、如履薄冰。
如履薄冰?!
我腦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馬上就要見到陸家天下至寶了。
這是最為關鍵的時刻。
之前花老頭教會了我一招拈花佛手,我靠這招幫助陸岑音奪得了家主之位,但正因為露了這一手,花老頭卻因此而慘遭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