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臺亮著一盞燈。
燈前有一位老者,正在伏案工作。
待我們走過去。
老者抬起頭,沖我們咧嘴一笑。
我當時差點沒嚇抽過去。
老人家臉上的皺紋太深了,像刀刻一般,蚊子鉆進去都能被夾死,五官幾乎被皺紋給擠沒了,滿口牙全不剩,身子奇瘦無比,就剩一張皮包著骨頭,冷不丁在燈的映照之下,就像從棺材里爬出來鬼似的。
劉會長笑著問:“浦巴老爺子,東西怎麼樣了?”
蒲巴老爺子回道:“我做事能有什麼問題!你們看!”
他手搓揉了兩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手中的綢布。
里面露出了一塊古樸盈透的玉墜。
玉墜呈魚形,表面刻刀古樸,花紋入沁,外透玻璃光,溫潤大氣又不失雅致,隨著魚在燈光下晃動,身上的魚鱗花紋好像在緩緩流動,簡直巧奪天工!
我實在忍不住:“老爺子,您竟會失傳的良渚繁密刀法?!”
蒲巴老爺子聞言,臉上皺紋都撐開了:“小伙子,頂級鑒師啊,如此粗看一眼,竟然能識別出刀法……劉會長,這小伙子是誰啊?”
劉會長搖著扇子:“我們協會的一個小年輕,姓蘇。”
蒲巴老爺子說道:“不能吧!就你們那破協會,還能藏著龍?”
劉會長無語道:“老爺子你這說得啥話!那什麼……小蘇,能得到老爺表揚不容易,得有禮貌!”
我剛想開口。
蒲巴老爺立馬用絲綢將魚玉給捂住了,笑呵呵地說:“不用任何禮貌!小蘇,你一眼能看出刀法,還能說出別的不?”
劉會長一聽這話,神情頓時緊張起來,說道:“老爺子你又調皮了!趕緊拿出來得了,我們還有急事呢。”
蒲巴老爺子回道:“就不!你不讓我試一試他的眼光,我還不給你了!”
劉會長:“……”
我示意劉會長往后靠一靠。
因為我要開始裝逼了。
我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說道:“普通紅山蛇紋玉石為基,鋪以秘方水浸泡多年,反復拋光打蠟,陽光曝曬,形成無比逼真戰國高古玉。老爺子再用早以失傳的良渚繁密刀法,歷經搗研、開玉、扎沖磨碢、掏堂、上花、打鉆、透花、釘眼等多道手工工序,刻成了此流紋玉魚。”
“戰國時期被稱為禮樂崩壞之期,君王愛配流紋玉魚彰顯仁主之風,武士喜配卷紋臥虎顯勇者之氣。迄今為止,只見玉飾紋臥虎玉出土,未見流紋玉魚現世。此贗品從選材、做工、傳承均劍走偏鋒,難辨真假,當屬神作!”
“想必老爺子多年之前已經開始著手做這樣一件孤品玉,但中途擱置,此次劉會長有事相求,您在完成最后工序之后準備給他,老爺子真的非常用心了!”
蒲巴老爺子聽完之后,臉上皮直抽搐。
憋了半天。
問出一句話。
“你小子能看出我是用什麼藥水泡的不?”
這我上哪兒知道去!
每個人制贗的方法不一。
我之所以能一眼看出這些。
因為前提是我來之前就知道這是贗品玉。
結果倒推非常容易。
要是我不知道這是贗品,別人突如其來給這麼一枚玉給我,大概率得打眼,沒個四五天觀察揣摩,根本發現不了其中的奧秘!
我實話實說:“老爺子,我看不出來。剛才我也就是提前知道內情,否則必然當成驚世寶貝給抱回去了!”
蒲巴老爺子聞言,嘿嘿兩聲,再問了一個問題:“那你小子知道怎麼來鑒定這是贗品嗎?”
第九百三十六章 就不送你
其實鑒定這枚流紋玉魚。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敲一點下來,看玉里面的沁色變化,會非常簡單。
但這是毀寶的做法。
驗出贗品倒沒啥。
假若這玩意兒是真的,一千萬的價值,因為一點損毀,可能只值五六百萬。
損失實在太大。
正常腦子的人都不會這樣干。
如果用常規的鑒定方法,和我水平差不多的話,四五天吧,換成九兒姐,兩天大概夠了。
老爺子挺有趣,這話明著拷問我,其實是在驗證自己的水平。
我說道:“不知道!如此神作,不僅我不知道怎麼驗,估計整個古玩界都沒人知道!”
蒲巴老爺子聞言,開懷大笑,無比驕傲地吸了吸鼻子:“我就說嘛!能看透我手中東西的人,還不存在!不過小伙子你眼力頂尖,為人誠實,我喜歡你!東西就送你了!”
劉會長故意說道:“不是……老爺子,這是我委托你做的東西,你怎麼送他呢?!他就是我帶來漲見識的小年輕,哪兒有我們得關系好?!”
蒲巴老爺子回道:“之前我是準備送你,現在我改主意了,不行嗎?”
劉會長說:“你這都不講道理了……”
蒲巴老爺子雙手叉腰:“就不送你!就不送你!”
劉會長扇子一合:“小浦!你當年進文保協會還是我推薦的!”
蒲巴老爺子怒了:“出去出去!這是我最不愿提的事,你要再說,我拿棍子打你了!我現在很不喜歡你!”
一邊講著。
他一邊將劉會長推了出去。
劉會長假裝很生氣,但卻偷偷朝我使眼色。
我趕忙拿起流紋玉魚,向老爺子忙不迭道謝,趕緊出去了。
到了巷子外面。
劉會長松了一口氣:“難搞!這個老蒲巴,一旦不合他意,天王老子來都沒用,剛才他要考你,我生怕你惹他不高興,沒想到他還這麼順利地給你了。”